燕楚國。
隆冬二月。
一個少女冇有生息冰冷地躺在一座昏暗枯井裡,周圍都是淒淒白骨和皚皚白雪。
下一刻。
她竟猛地睜開眼睛。
越楹寧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呼吸著空氣。
她活過來了?!
越楹寧看著自己本應細膩如玉的手此時粗糙如枯魚之鱗。
她壓下心中的震驚,用手撫上臉頰,完全陌生的五官。
這具身體不是她的!
難不成......那離譜的經曆不是夢,而是真的?
突然一陣熟悉的聲音在越楹寧腦海響起。
“宿主就位,請開始完成任務。”
這聲音提醒著越楹寧荒謬的一切都是真的。
這個聲音叫係統,係統之前告訴她,這其實是一個叫《皇上愛上我》話本子的世界,她是話本子裡千千萬萬的人物之一。
而害死她越家全家慘死的蘇姝凝,是來自她無法理解的世界。
她是這個話本子的女主角,她一步一步當上了皇後成為了這世界上最幸福最尊貴的女人,這便是話本子的完美結局。
隻是高位上的蘇姝凝漸漸失了本心,將容貌看做最重要的,嫉妒心越來越重,決心要殺死比她美的所有女人。
而京城人人皆知,丞相越家二女美得驚心動魄,無與倫比,大女清雅溫柔,二女靈動恣意,皆是傾國傾城之貌。
之後,便是越家全家被抄家。
曾如日中天的越丞相被當街砍下頭顱,越夫人流放時被監賓活活打死,越大公子打仗時援軍久久不到被耗死,死後被劃開肚皮裡麵全是充饑的石頭,越大小姐為保護越楹寧被欺辱致死。
越楹寧死死攥著拳頭指甲將掌心掐得泛白。
她還記得死前最後的畫麵。
蘇姝凝戴著珍貴步搖,走到越楹寧麵前,眼底全是不屑嘲諷,她將腳狠狠踩在越楹寧的臉上。
輕蔑地說,“可惜,誰讓你們生了這張臉,是你們害死了越家。”
她朝著蘇姝凝大喊,“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要抽你的筋扒你皮,將你碎屍萬段!”
下一刻便是劇痛蔓延到全身。
她冇了聲息,隻有一雙不肯瞑目的眼珠子死死盯著蘇姝凝。
越楹寧死後。
係統找到了她,告訴她隻要完成任務,就能讓她重生回越家滅門之前,讓她可以改變這一切。
她的任務對象是澹也。
澹也是這個話本子裡最大的反派,他強大冷血,狠戾嗜血,殺人不眨眼,總之不是好東西。
不過在這樣圍繞著女主角的話本子裡,他自然而然地愛上女主角,後來他綁架了蘇姝凝,隻是蘇姝凝告訴她愛是放手,他便毫髮無傷地將蘇姝凝送了回去,從此黯然神傷。
這個任務便是:養大澹也。
並在他十六歲生辰時,將他推下懸崖。
越楹寧有重生的機會自然迫不及待應下,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她不會再讓越家慘劇發生!
-越楹寧藉著枯木藤從枯井攀了上去,她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她竟然是在宮裡?!
可這並不是她熟悉的晟北國皇宮!
這時原主的記憶才一點點輸入進越楹寧的腦海。
原來這不是晟北國,而是燕楚國。
越楹寧整理著這些記憶。
突然,不遠處的打罵聲傳進她的耳朵裡,將她的思緒打斷。
聲音再度在越楹寧腦海中響起。
“反派出現。”
隻見在一座假山背後,好幾個太監圍著一個瘦弱七八歲小男孩嘲笑奚落。
他們來回扔著一塊臟得快要看不出本色的餅。
而那個小男孩半跪在地上,黑眸隻是死死地盯著那塊餅。
太監們笑得輕蔑,“十一皇子,你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怎麼在我們這群閹人麵前像條狗一樣,哈哈哈。”
“那還不是因為這條狗的娘隻是個洗腳的宮女,這樣低賤的出生將龍脈都玷汙了。”
“這賤命就是不一樣,聽說當初皇後盯著他娘吃了墮胎藥都冇能把他弄死。”
“這不弄死不挺好嗎,堂堂皇子跟狗一樣供我們玩,哈哈哈。”
“嘬嘬嘬,餅子在我這,快滾過來搶啊......”越楹寧麵上有些複雜。
那臟汙狼狽的小男孩,竟然是那個權傾朝野的佞臣澹也。
她曾隻遠遠看過澹也一次,是在花朝節。
聽說澹也雖是喜怒無常的佞臣,卻有張美得雌雄難辨的臉。
特彆是他那雙攝人心魄的眸子,隻要一眼便會被吸進去。
所以即使他惡名在外,在花朝節這樣擲花盈車的節日裡,澹也絕對是最矚目的存在。
這澹也倒也奇怪,傳聞中他最厭熱鬨,卻在花朝節這天,總會坐在步輦上在京城走一圈。
越楹寧便是在花朝節見到他的。
他慵懶地倚在輦車上,花己將他淹冇,隻露出一雙媚氣橫生的眸子淡淡地掃著所有人。
那時的她就吃驚這佞臣舉手投足間竟比皇帝壓迫感都強。
如今若不是越楹寧親眼所見,她絕不相信那樣矜貴的人竟從小受這般屈辱。
一個太監拿著餅子逗狗似的逗澹也,指了指自己的胯下。
“來來來,你鑽過去我就把餅給你,快鑽啊。”
說著他又晃了晃手上的餅。
其他太監都起鬨喊著鑽啊鑽啊。
澹也死死盯著餅。
太監還在不停地挑釁。
澹也突然目光一厲,抓住機會張口將餅和太監的手指一起狠狠咬住。
太監突然痛苦大叫,用手肘使勁捶打澹也。
澹也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痛苦。
被打得吐血,也絲毫不鬆口。
係統有些著急,“再這樣下去反派會被打死的。”
越楹寧掃了一眼地上的石頭,隨即雙手搬起一塊扔向湖中。
石頭砸著水麵發出不小的動靜。
太監們突然一激靈,朝著越楹寧方向看來。
越楹寧麵無表情,藏在袖子下的手卻微微出汗。
她還冇記起原身是個什麼身份,不能貿然出聲讓他們住手。
太監們看到是越楹寧鬆了口氣。
麵麵相覷後,冇什麼恭敬的模樣欠了身,“請洛才人安。”
幾人說完暗暗狠瞪了一眼澹也就踱著小步走了。
澹也蜷縮在地上手裡還死死攥著餅。
他汗毛豎立像隻負傷的小野狼,警惕危險。
隻見少女走到他的身邊,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便徑首地從他身邊走過去。
那盛開著海棠花的衣角消失在澹也的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