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是冇什麼紕漏。”
宋挽對劉順家的微微一笑:“隻是你這領票寫得實在潦草了些,我辨認得有些費力。”
“回大奶奶,老奴日後定勤加練字,萬不會再這般了。”
“成,你回去吧。”
一群人戰戰兢兢,都豎著耳朵聽宋挽吩咐。
她看著先前賬目有問題的二人,柔聲道:“你二人一個負責外院雜項修葺,一個管著內院各庫,這幾年著實辛苦了些。總不好一味辛苦你們,我便想著換個輕爽的差事給二位。”
“張家媳婦把賬數補上後,便調入吉祥苑做管事,林良郜家的去茶水房當差。原吉祥苑婆子去大廚房負責采辦,孫婆子去……”
宋挽調配了幾個婆子,將侯府內院重要管事換了一圈。
這些婆子總在一處當差,府中紕漏摸個門清,上下人員也打點得差不多,便是不說全都同流合汙也差不到哪裡去。
如今打得一團亂,也能製止一下這歪風邪氣。
張長勝媳婦聞言哀嚎一聲:“大奶奶,老奴有錯,老奴確是粗心大意了些,但老奴可保證絕無下次。”
吉祥苑那是什麼地方?
那是府中丫鬟婆子養病,以及姬妾、未成的小丁發喪所在,整日陰氣森森不說,還無一點油水可撈。
她如今管著內宅庫房,雖不敢動賬上東西,但尋常讓自家爺們從筆劄房多出些文房四寶,掛到小姐們名下,一月也可撈上幾十兩銀子,一次都頂上她二年例銀了,她又哪裡捨得?
“大奶奶饒老奴這一次,老奴日後定竭儘所能伺候您。”
張長勝媳婦哭嚎不止:“老奴年紀大了,實在去不得吉祥苑,看在老奴伺候老太太夫人多年的份上,便給老奴一次機會吧。”
宋挽蹙眉:“說的也有理,你年歲大了確是不好再去吉祥苑操持。”
“是了是了……”
那婆子正喜於宋挽年輕,麵薄心軟,就見她從桌上翻出個木匣子,從中拿出張賣身契遞還給她。
“你年歲大,也該放你回家榮養了,今日我便替祖母開恩放你歸家。”
“大奶奶……”
“大奶奶老奴錯了,老奴去吉祥苑,老奴不想歸家……求求您了,老奴一家子兒女都在府裡,世世代代都是侯府家生子,您又讓老奴去哪裡呢?”
宋挽朝蘅蕪點頭,蘅蕪又翻出五六張賣身契:“你也算侯府老人了,既如此不捨家人便與兒孫一同歸家吧。”
富貴知禮的人家從無發賣下人一說,便是犯了天大錯處也不過是還了身契,開恩放歸。隻是這對在侯府生活了一輩子、有頭有臉的仆從來說,比殺了她們還難受。
侯府待下寬容,從不苛責下人,哪怕做個最低等的管事婆子,衣食用度也比窮鄉僻壤的官家夫人強上許多。
更彆提她們的子侄行走在外,還可靠著侯府得利不少。若是哪一個入了家主的眼,賞了一官半職,就此改換門庭光宗耀祖也並非不可能。
若女兒家做瞭如蘅蕪蘅芷這樣的一等丫鬟,那更是祖墳冒青煙,說不得哪日就可一朝翻身,做了姨娘主子。
張長勝家的想著小女兒那張明媚小臉,哇一聲哭了出來,淒厲之音可比先前誠摯多了。
滿屋婆子見她被拖走,都嚇得腿肚子發顫,生怕宋挽那澄澈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梁管事。”
“回大奶奶老奴在。”
見她眼露擔憂,宋挽道:“我聽聞您家中老母親前些日子病了,一直未將養好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