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馬車上,秦敏真一臉崇拜地看著沈鳶。
“嫂子,你好厲害。你是如何得知,那人故意陷害我的?”
沈鳶不由莞爾,伸手捏著小姑娘水嫩嫩的臉蛋玩。
“我不過是詐他幾句罷了,誰知他這般不經嚇,立馬就露了餡。”
小姑娘揉揉被“掐壞”的臉蛋,一臉後怕道:“今日真是多虧了嫂子,不然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沈鳶笑笑,正色道:“其實壞人並不可怕。若是他們要同你講道理,那咱們就比他們更有道理;若是遇上不講道理的,那咱們就跟他比拳頭。壞人也有弱點,也會害怕,也隻有一條命,隻要我們比他們更豁得出去,該是壞人怕我們纔對。”
秦敏真目露沉思,重重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嫂子,多謝您的教導。”
沈鳶摸摸她的腦袋,“應該的,咱們是一家人。”
秦敏真麵露害羞,毛茸茸的腦袋倚在沈鳶的懷裡輕輕蹭了蹭。
沈鳶頓時生出一種擼貓的快感,根本停不下來。
她內心清楚,這場風暴等她們回了府纔算真正開始。
不過這就是婆婆的事了,小姑子的內院她不會多管閒事。
和泰公主行事一向雷厲風行,中午才得知的訊息,傍晚時分就已經接連發賣了秦敏真翠微院中的好幾個丫鬟婆子,打板受刑的慘叫聲響徹了一個下午。
秦府上下人人自危,和泰公主已經許久未曾動怒,此次有人算計到小女兒頭上,算是觸動了她的逆鱗,不見血那是不可能了。
直至晚膳過後,翠微院的動靜才平息下來。
和泰公主親自來了明瀾院一趟,握著沈鳶的手誇了一句:
“你是個好的,這事娘記心裡了。”
沈鳶當然很開心,這相當於婆婆親口認下了這份人情,這已是極重的承諾。
老太君更實在,晚間也派人送來了一份價值不菲的頭麵,算是對她的嘉獎。
沈鳶樂得見牙不見眼,以後自己在秦家基本可以橫著走了。
她幫秦敏真時雖是礙於情麵,亦不乏有幾分真心,故從未想過額外獲得,能得老太君與和泰公主念著她的好,這纔是真正的意外之喜。
看來真誠永遠是必殺技。
對未來的生活,沈鳶心底默默有了新的打算。
陰曆十月二十九這日,離京一個月左右的秦赫終於歸家。
看著風塵仆仆、俊臉黢黑的世子爺,沈鳶有一種白古變黑古的心痛感。
那麼大的一個美男,怎麼出個差回來就不見了呢?
不過由此可見,他這趟差事並不好辦,不僅黑了,人也瘦了一圈。
秦赫已經見慣不怪她的神神叨叨,回府同家人打了個照麵,洗漱了一番便即刻進宮麵聖覆命去了。
直至院裡快落鑰時,秦赫才帶著一身涼意回來。
沈鳶正披著滿頭青絲倚在床頭看書,見他回來了,便坐直了身子問道:“世子可用過晚膳了?要叫人備宵夜嗎?”
“在宮裡陪陛下用過一些,不餓,不必叫人了。”
秦赫兀自脫了外衣鞋子,進了側間換完寢衣纔出來。
這時沈鳶已下床,擰了一把熱帕子遞給他。
秦赫詫異看她一眼,默默接過,擦起臉來。
洗漱過後,吹了明燈,夫妻兩人便上床準備就寢,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沈鳶輕咳了一聲:“世子這趟差事辦得可還順利?”
她想著自己既然決定要和秦赫好好相處,主動一點應該不會錯。
秦赫長眉微挑,原來她是這般想法。
怪不得突然變得如此賢惠,之前她待自己可是愛搭不理。
“中間出了一些岔子,不過妨礙不大,總算不負聖恩。”
沈鳶頓時明白,這差事是妥了,心裡也不由替他感到高興。
如今他們夫妻一體,秦赫好了,她自然也能受益。
“淮南那邊的災情如何了?”
秦赫聲音頓了頓,語氣有些沉重,“不太好,田地被淹十之七八,百姓流離失所。眼下寒冬將至,更是雪上加霜。”
沈鳶聽得眼皮發酸,她自己就是一場天災的倖存者,最見不得這種場麵。
“世子,我想捐些錢物幫助那些災民,這事要如何辦纔好?”
當初若無國家和社會救助,她根本就上不了學,更彆提日後考上一流學府,有了體麵的工作與收入。
所以後來有能力之餘,但凡國家有個天災人難,她都會量力捐贈,儘心回饋。
秦赫心中一震,看向沈鳶的眼神帶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沈鳶以為自己說錯了話,疑惑道:“此事可有不妥?”
“並無,甚好。你想如何捐贈?若信得過,我可以找人代你全權辦理此事。”
“那真是太好了,我就是愁物資在路上的運送問題呢。”
沈鳶雙目一亮,激動道:“我想拿出五千兩,屆時全換成米糧、冬衣和藥材,送往淮南,災民此時最需要的應該就是這些了。”
秦赫麵露讚賞,“你思慮地十分周全,我定不會叫人浪費你這番善心的。”
據他所知,沈鳶帶來的嫁妝中,壓箱底的銀票也不過一萬兩,她卻能毫不痛惜地拿出一半來做善事,可見十分誠心。
從她的神情語氣中,秦赫也能感覺到,沈鳶做此事並無任何私心,全然隻是出於對災民的悲憫與同情。
他再一次對這個女人刮目相看。
沈鳶並不知道秦赫的心理變化,得了對方承諾幫忙,她心裡的一塊石頭也落了地,打了個哈欠,便有些昏昏欲睡了。
見狀,秦赫柔聲道:“睡吧,很晚了,有什麼話明日再說不遲。”
“嗯,那世子你也早點安歇,最近你定然十分辛苦,更需要好好休息。”
說罷,沈鳶利落翻了個身,背對著秦赫睡了。
秦赫有一種自己被用完就丟的感覺,盯著沈鳶纖細的背影暗暗咬牙。
果然這個女人就是誇不得!
一夜無話。
翌日天未明,秦赫便帶著沈鳶交給他的五千兩銀票上朝去了。
尚在睡夢中的沈鳶並不清楚,有一個超大的驚喜正在等著她。
傳旨的公公是在未初來到秦府的,當時沈鳶正在明瀾院的後園子打理她那幾株牡丹花,聽說有聖旨是給自己的,整個人都傻掉了。
等她稀裡糊塗地接過聖旨,纔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被封了五品誥命宜人。
事情的起因聖旨裡也說得很清楚,陛下誇她“品性高潔,仁心仁德,並感念她為淮南百姓的一片拳拳之心,特此嘉賞。”
五千兩銀子,換了一個五品宜人,做夢都不敢如此想象。
至於聖旨上寫的捐銀一萬兩,沈鳶猜測應是秦赫私下又貼補了五千兩,用她的名義一併捐了。
她當然不會傻到以為自己能得到這份嘉獎,靠的是她這份微末的功勞。
除了她是第一個向朝廷主動捐獻的命婦之外,肯定還沾了秦赫不少的光。
如果不是他差事辦得漂亮,擢升了五品官,自己也不可能被封五品誥命。
這個時代所謂的夫榮妻貴,在此刻被體現得淋漓儘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