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和宮走水了!
怡和宮走水了!!”
一個小丫鬟在深宮中奔走呼號。
那沖天的火焰似不可抵擋般首衝雲霄,滾滾濃煙瀰漫開來,讓人不能靠近。
皇帝自禦書房趕來,急躁地吩咐眾人快滅火,他雖不喜這女人和她的女兒,但她畢竟是來和親的,要是葬身大火,兩國免不了再起爭端。
宮人們不斷將水潑向大火,但卻杯水車薪,無法短時間內將其撲滅 。
眼看宮殿即將倒塌,皇帝皺眉後退至更穩妥的地方,心中盤算著怎麼辦她們娘倆的葬禮才能避免和安國開戰。
上次一戰,他雖贏了,對方也不得不賠上大量的財寶並送其長公主和親,但他也幾乎耗儘人力物力,二十年之內無法再與安國這樣的大國開戰。
皇帝正蹙眉沉思,猛然聽見前麵宮人大喊:“端和娘娘!
長公主!”
隻見端和娘娘和一個太監護著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從偏殿闖出來,他們身上浸了水的披風上滿是炭火臟汙,娘倆出火海後便暈厥在宮人懷裡,不省人事。
皇帝見此情景,來不及高興,忙吩咐後麵的一眾太醫上前為她們診脈。
白鬍子白眉毛的太醫院院首快步跑上前,跪在地上給剛剛死裡逃生的母女診脈。
“回皇上,娘娘與公主無性命之憂,隻是……”皇帝聽到“無性命之憂”時,便放下心來,打斷太醫的回稟,留下話讓他們好好醫治端和及長公主之後,便乘輦離開了。
為了安撫安國,皇帝下令晉端和為貴妃,賜長樂宮居住。
蕭清漓醒來時,臉火辣辣地痛,她看見母妃額頭上貼著一小塊娟帛,坐在她床榻前,正在出神。
李萱和看見女兒醒來,饒是再堅韌的心性也不禁紅了眼。
“母妃,您額頭怎麼了?
我的臉好痛啊!”
蕭清漓的嗓音乾澀喑啞,她有些冇反應過來,痛苦地揪著身上的錦被。
“太醫,快給長公主上藥!”
李萱和疼惜地抓住女兒的手,恨意在胸腔瀰漫。
內服的湯藥和外敷的止痛藥又各用了一遍,蕭清漓臉上的痛感才變得麻木。
“母親,是誰?”
蕭清漓眼睛慢慢恢複了清明,她們母女向來對宮裡那些人防得緊,這次竟還是著了道。
“皇後。”
李萱和此時也平靜下來,早在她剛醒過來時,便吩咐她的暗衛調查幕後之人,果然如她所料,此事與皇後有關。
蕭清漓嗤笑一聲,說道:“真是蠢得可以,竟大費周章來害咱們,她也不想想,若兩國開戰,她還能不能繼續穩坐後位。”
“你可知為何?”
李萱和見女兒的狀態好了許多,放下心來,一雙美目因受驚又疲憊而泛著紅。
“難不成是怕我搶了她兒子的皇位,要提前燒死我?”
蕭清漓自嘲,她在這個宮裡有多不受寵,就連浣衣房的小宮女都知道。
李萱和聞言,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意又升騰起來,她在這深宮裡百般隱忍,就是為了清漓。
如今皇後竟然不知死活地動了清漓,那就彆怪她狠心了。
李萱和伸手取下頭上的一支銀簪,打開機關,倒出兩粒生肌丸給蕭清漓服下。
蕭清漓在大火中吸入了濃煙,嗓子疼痛難忍,她艱難地吞下藥丸,問道:“母妃,這藥能管用嗎?”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臉傷得多重,雖然母妃醫術精湛,但她還是忍不住害怕。
李萱和莞爾一笑,開口道:“安國秘寶,可生死肉,肉白骨。”
蕭清漓緩緩鬆了口氣,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又問道:“那多久能好?”
“短則一月,長則……”李萱和輕輕眨眨眼,說出紮心的話:“三年。”
蕭清漓:……“而且這藥丸隻能生肌,不能止痛。”
李萱和繼續補刀。
蕭清漓: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李萱和見她這副模樣,忍俊不禁,又將話題帶回:“你可知為何皇後要害我們?”
“為何?”
蕭清漓順著母親的話問。
“她那侄女看上你未來駙馬了。”
“真的?!”
若不是臉疼,蕭清漓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李宣和看著她被包著的左臉和下巴,斂下眼中陰鷙,繼續說:“我己將你毀容的訊息放出去了,你那未婚夫應當會抓住這次機會退婚。”
李萱和知道女兒看不上文信侯世子,那麼個趨炎附勢又浪蕩薄情的玩意兒,她決不會讓女兒嫁給他。
“也算因禍得福了。”
蕭清漓按捺住激動的心,盤算著在退婚一事上,怎麼跟皇帝撈點好處。
李萱和安撫好蕭清漓後,便離開了她的寢殿,隨後招來暗衛。
既然這個皇後不省心,那便換一個。
一個月後,禦書房。
皇帝正與鎮國公及鎮國公世子商談邊防部署,一聲哭嚎自禦書房外傳來:“臣文信侯及世子求見陛下!”
皇帝煩躁地捏了捏眉心,文信侯還真是不讓人消停,這己經是他們來的第三回了。
陳公公將他們請進來後,文信侯父子二人倒頭就拜:“皇上,文信侯府三代單傳啊,現在長公主麵容己毀,我兒實在無福與長公主結成連理啊皇上!”
文信侯哭倒在地,他本就不喜蕭清漓,一個不受寵的敵國公主之女,哪裡配得上自己的兒子。
現在她容貌都毀了,如何能擔得起侯府主母之位!
他不信皇帝還能為了一個不受寵的女兒,和他們結怨。
穆子衿也聲淚俱下地求道:“臣福薄,配不上長公主千金之軀,求皇上允臣與長公主解除婚約。”
皇帝見這兩人幾次哭求退婚,麵子上有些掛不住,好歹也是他的女兒,但蕭清漓容貌毀了被退婚也實屬常理。
他若不允,文信侯一家生出怨懟,若是再被史官記上一筆“主上昏虐”,到時臣子離心,後世唾罵,得不償失。
正當他犯難時,蕭清漓被宮人扶著求見,她單薄的身影堅定地走進禦書房,端正地跪下,雙眼通紅地開口:“父皇,兒臣如今己是這副模樣,不堪為文信侯世子良配,父皇開恩,允了他們吧。”
說完這句話,蕭清漓似承受不住般地低垂下頭,聲聲抽噎。
她冇戴帷帽,專門把拆了紗布微微結痂的臉露出來,看著很是可怖。
穆子衿厭惡地掃過她的臉,掩飾好情緒,再次開口:“公主金枝玉葉,是臣不配。”
狗東西,你當然不配,蕭清漓心裡輕嗤,文信侯掌管吏部,又慣會鑽營,關係網龐大複雜,皇帝為了牽製文信侯,都冇問她,就給她定下這門親,若不然,她怎麼會同意和這樣的人結親。
還好老天開眼,覺得她罪不至此,雖受些皮肉之苦,但能趁機退婚,一會兒再撈些好處,倒也值了。
皇帝看著跪在地上的蕭清漓,到底是有些不忍,讓宮人將其扶到軟椅上,沉聲開口:“文信侯,既然穆子衿與我兒無緣,朕也不勉強,即日起,穆子衿與長公主解除婚約,各自婚嫁,互不乾涉。”
“謝主隆恩!
謝主隆恩!”
文信侯激動不己,終於把這婚事給退了,他知道,皇帝即便再不滿,也不會為了蕭清玥真的對他們文信侯府做什麼。
軟椅上的蕭清漓聽聞此言,極力控製著上揚的嘴角,繼續垂淚,還好她絹帕上的催淚藥足夠多。
正當蕭清漓醞釀好情緒,想開口敲詐皇帝時,隻聽一道清潤的聲音在殿中響起:“臣,鎮國公世子傅景錚求娶長公主。”
蕭清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