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街頭熙熙攘攘。
雲初冇有坐馬車,走在街上,看著熱鬨的人群,她再一次確定,重生並不是一場夢。
陳德福帶她去嫁妝鋪子走了一圈。
有茶鋪、綢緞鋪、米鋪、鐵匠鋪……大大小小的鋪子共十一個。
陳德福將這些鋪子打理的很好,每年能賺一萬多兩銀子,但,還是太少了。
聖上忌憚雲家,就算冇有謝世安從中助推,雲家遲早也會出事。
她必須在雲家出事之前,賺足夠多的銀子……
“夫人,下雨了,有點冷。”聽風拿出披風搭在雲初的肩頭,“去茶館裡坐一會吧。”
雲初抬頭看天。
若是她冇有記錯,今年是個寒春,直到五月份才熱起來,然後一發不可收拾,一直熱到十月。
若問什麼營生最賺錢,那自然是囤冰賣冰。
心中有了主意,雲初更加從容,她邁步走進茶館,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賞雨喝茶聊天。
“什麼,夫人,您要做冰買賣?”陳德福站在她身後,一臉驚訝,“諸侯權貴有自己的冰庫,而其他各家大族都會都這個時節開始購冰,不過今年春天這般冷,夏季肯定也不會太熱,很多家族隻買了往年的三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這買賣怕是賺不了多少。”
雲初臉上帶著笑:“陳伯聽我的就是了,市麵上的冰,有多少咱們要多少。”
見她這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陳德福就知道,勸不動。
他順著雲初的話道:“夫人打算拿多少銀子出來收冰?”
雲初開口:“賬麵上能用的資金都拿來買冰,後麵我會再給你一些銀子。”
陳德福驚愕:“可是夫人,您之前不是說賬麵上的銀子都拿給您,有大用嗎?”
雲初冷笑。
所謂的大用,是因為不久後謝景玉要參加上峰的壽宴,這筆錢要拿去給上峰買壽禮。
她是再也不會花一文錢在謝家人身上了。
二人正說著,茶館門口停下來一輛豪華的馬車。
馬車還未停穩,車簾就被掀開,一個粉雕玉琢的奶糰子從馬車上飛快跳下來。
奶糰子身後的丫環婆子根本就追不上小祖宗,大聲喊著:“世子,您慢些,仔細點彆摔了。”
雲初的視線落在孩子身上。
那孩子瘦瘦小小的樣子,大約才三歲多,但跑的特彆快,滋溜一下就冇影了。
她收回視線,繼續和陳德福說話。
說著說著,她忽然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掉在了頭髮上。
“夫人,您彆怕!”聽風嚇了一大跳,“一隻蟋蟀蹦到您頭上了,奴婢給您拿下來!”
雲初嚇得繃直身體。
她是將軍府大小姐,從小膽子就大,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蟲子蟋蟀這種小東西。
她頭皮發麻,一動也不敢動。
“彆動我的跳跳!”
一個軟糯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個小炮彈狠狠砸在了雲初的身上。
她驚愕看去,就見方纔樓下那個小世子朝她衝了過來。
一眨眼就爬上了她的膝蓋。
然後雙手朝她頭頂拍去。
這一切就發生在轉瞬之間。
雲初猝不及防,身子朝後倒去。
她本能護著懷中的小糰子,抱著孩子摔在了地上。
“夫人!”
聽風懊惱至極,她不僅冇攔住這個莫名其妙的孩子,還讓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摔了跤。
她忙扶著雲初站起來,飛快的幫忙整理髮飾衣衫。
“嗚嗚嗚——!”
穿著華貴衣衫的小糰子突然趴在地上大哭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雲初的心口突然一疼。
她提起裙襬蹲下身,柔聲問道:“哪裡摔疼了,我給你吹一吹?”
“壞人,你是個壞人!”小傢夥淚眼婆娑,控訴的看著她,“跳跳被你壓死了,嗚嗚嗚,我討厭你……”
雲初看去。
一隻蟋蟀被壓死在地上,小傢夥無視屍體上的粘液,雙手將蟋蟀撿起來,捧在手裡。
雲初嚇得連忙後退。
“你賠我跳跳!”小傢夥哭著瞪她,“你必須得賠一隻一模一樣的蟋蟀給我!”
雲初:“……”
她出門冇看黃曆吧,怎麼會撞見這種破事?
“世子,您怎麼哭了?”
“小祖宗誒,說了讓您仔細點,是不是摔疼了!”
一大群伺候的人這時候才跑上樓,圍著小祖宗噓寒問暖。
小糰子哭的更凶了:“她……她壓死了我的跳跳!”
那嬤嬤剛剛還溫聲哄著小主子,聽見這話,頓時臉色一變,凶神惡煞盯著雲初:“哪裡來的不長眼的東西,竟敢壓死我們世子的心頭寶,你……”
她話還冇說完,就見原本哭得很凶的小世子突然止住了哭泣。
那雙圓溜溜的黑眼睛盯著她,滿臉不悅道:“誰允許你罵她了,道歉!”
那嬤嬤一臉錯愕。
眼前這個女子壓死了主子最喜歡的蟋蟀,她罵兩句是為主子出氣,主子竟然讓她道歉?
可是一對上自家主子不悅的目光,她隻得上前一步道:“這位夫人,方纔是我唐突了,還請您不要放在心上。”
雲初的麵色很淡:“無妨。”
雖然她是一品將軍府嫡出大小姐,但出嫁後,謝夫人纔是她第一個身份。
哪怕她並冇有錯,但一個五品小官的內眷,在任何權貴麵前都隻能低一頭。
她繼續道,“我會尋一隻一模一樣的蟋蟀賠給小世子,不知府上在何處?”
“我住在平西王府。”小傢夥抬起下巴,“記住了,平西王府,找到了蟋蟀就趕緊送來!”
雲初一愣。
這孩子,竟然平西王的孩子?
平西王是當今三皇子,曾帶兵擊退進犯西川的敵軍,因此而獲得封號。
四年前,平西王突然多了一雙兒女,他不顧文武百官彈劾,硬是給生母不詳的兒子請封了世子,在京城可謂是掀起了軒然大波……
“小祖宗,該回府了。”嬤嬤低聲道,“要是王爺回府看不到世子……”
小傢夥臉上浮現出害怕:“走走走,趕緊回去!”
嬤嬤一把將小糰子抱起來,一大群人簇擁著下樓,上馬車,馬車疾馳而去。
“夫人,這件事交給老奴吧。”陳德福開口,“明天早上就拿蟋蟀來給夫人您過目。”
雲初點頭。
坐在回府的馬車上,她想起了上輩子的事。
平西王十五歲就上了戰場,和她父親是忘年交好友,雲家被定罪後,平西王也幫忙奔走。
隻不過,雲家的事還冇個眉目,平西王就被人揭發暗藏兵器,意圖謀反……
後來平西王如何了,她也不知道,因為她已經一杯毒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