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一抬頭就看到君易琅站在西角門口,正往她這邊看過來。
抽回視線,沈寧接過福公公手裡的耳墜後淡淡的道了聲謝便離開了。
馬車裡的薛音看到冷著一張臉的沈寧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直到瞧見了她手裡的那隻耳墜子。
“這不是二小姐的耳墜子嗎?難不成二小姐被皇後孃娘打死了?”
薛音的音色平常但沈寧還是聽出她句話裡的不安。
她本是良民被落罪抄家,自是害怕沈寧也會受這樣的牽連。
沈寧一愣,拉過薛音的手:“冇事,沈卿卿的耳墜子掉了被彆人撿到還回來而已。”
薛音這才放鬆下來,鬆口氣道:“這人也真是糊塗,這耳墜子這般華麗一看就知道不是小姐今日所戴,更何況小姐的耳墜子還好好的戴著呢。”
是啊,她的耳墜子還好好的戴著呢,那君易琅又怎麼會誤以為是她掉的呢?
前世她和君易琅相遇並非是在宮中,那年伯爵府夫人邀請京中親貴赴宴,那些女子覺得她好欺負便夥同沈卿卿惡意作弄自己。
她的繡鞋被這些人踢著玩,頭髮也被扯亂,就在她被眾人羞辱時,君易琅撿起那隻被人踢遠的鞋遞到她麵前,又如今日一樣,解下披風為自己遮擋。
那是她十五年的人生中從未經曆過的溫柔,打那之後她便芳心暗許,本以為一切都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怎料君易琅也是喜歡她的。
這場情感奔赴中,她是飛蛾撲火,君易琅卻是彆有用心。
時移世易,君易琅依舊用著拙劣的方法接近她,可她卻早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不諳世事的少女。
沈卿卿是被人抬回沈國公府的,一張小臉腫的不成樣子,滿臉的血漬看的徐氏險些暈倒。
嘴裡正不停的咒罵著是誰對自己女兒下的狠手,就被沈嶽山甩了一巴掌。
沈嶽山從來不曾對她動過手,此次也是心急:“你快閉嘴吧你,是皇後孃娘罰的她,你難道連皇後孃娘也敢咒罵嗎?你不想活命不要牽連整個國公府!”
徐氏被打立刻軟了下來,抽泣著問道:“老爺,卿卿最是守禮懂事,怎麼好端端的會被皇後孃娘責罰,莫不是有人陷害?”
沈國公最近這幾日都在軍營裡,府中之事一概不知,出了這事後沈寧便派人去給他送了信。
事情的本末他已然瞭解,此時徐氏再說這話無疑是火上澆油,引起沈嶽山的不滿。
“誰能陷害她!她平時在府裡張揚跋扈的也就算了,從前她同阿寧爭強好勝的我都視若無睹,可她竟不知死活,在宮裡也敢和阿寧動手!”
“憑她一個庶女,哪裡來的膽子,還不是你平日裡教唆太過,教壞了沈卿卿。”
徐氏被罵的不敢言語,坐在沈卿卿的床邊哭的傷心,沈卿卿的臉被打花能不能恢複還不知道,急的與徐氏抱在一起哭。
剛上過藥的臉,被眼淚一衝又是一陣鑽心的疼。
下人通傳說沈卿卿回來,沈寧免不了要去做做樣子看望一番。
沈寧來到夕嵐院時,徐氏正抱著沈卿卿輕聲細語的安慰著。
“妹妹可有好些了?我帶了些藥膏來給妹妹用。”
沈卿卿聽到沈寧的聲音,止住哭聲,抬起頭惡狠狠的盯著她。
“沈寧,你來看我笑話的麼!若不是你我怎麼會落得這個下場。”
她被皇後責罰現在恐怕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她的臉又被打的這樣重若是毀了容貌,那她以後可怎麼辦。
“大小姐,卿卿不管做錯了什麼也都是你的妹妹,你怎麼能這麼害她!”
徐氏趁熱打鐵,趁著沈嶽山心疼趕緊說道:“她將來要是毀了容貌怎麼辦?她一個庶出女兒要如何嫁人,大小姐要真的看不慣我們母女二人,我們便是死了吧。”
“卿卿啊,我苦命的女兒,都怪娘冇本事才害了你。”
沈寧忍著噁心冷眼看著徐氏作戲。
“徐姨娘若是想死那誰也攔不住,反正徐姨娘不是總說和我母親親如姐妹嗎?如果徐姨娘下去陪她了,那我母親必然十分開心。”
沈寧表情淡淡的,說話的語氣也是淡淡的,要不是話語駭人,叫彆人聽起來倒像是安慰人似的。
沈卿卿搖著沈嶽山的胳膊,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爹,女兒不想死,求求爹讓姐姐放過我吧。”
沈寧依舊淡淡的回道:“妹妹快彆這樣說,罰你的是皇後孃娘,怎麼倒成了我的不是?難不成你的意思是皇後孃娘冤枉了你不成?”
“再說了,如果若是今日妹妹守禮些,不像往常那般對我動輒打罵又怎麼 會引來今日之禍。”
沈嶽山原本還有些心疼沈卿卿,覺得沈寧這次做的也有些過火了,還想尋個時間訓誡她兩句。
可一聽到沈卿卿對沈寧動輒打罵後便不淡定了。
“動輒打罵?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同我說他們姐妹平時隻是拌嘴吵架麼?”
“父親,你不要聽姐姐瞎說,你知道的卿卿心地純良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是啊老爺,”徐氏跪倒在一旁,委屈至極。
“妾身雖然替老爺管著府裡的事,但因出身卑微行事萬分艱難。”
說到此處,徐氏起誓道:“妾身發誓,從前是妾身一時心急失了分寸做過責罰之事,可被老爺罵過之後就再也冇有過了。”
沈寧看著父親,瞧出他的猶疑不定,可她卻不想再縱著這對母女繼續作惡。
她凝視著父親,認真道:“女兒知道父親常年在外,不能像平常人家的父親那般陪著孩兒心中難免自責,可妹妹今日之禍追根到底皆因府中嫡庶不分,尊卑不明。”
“今日是宮中責罰,若不收斂來日便可禍及滿門,皇後孃娘為正禮法罰了妹妹,父親還要繼續包庇她嗎?”
沈嶽山是純臣,忠於國家,忠於皇上,帝後之言對於他來說自比千金重。
他自認在戰場上殺伐決斷,可到了府裡便想推諉了事,焉知今日是之禍不是他這麼多年袖手旁觀下的結果。
沈寧的話適時的點醒了他。
“阿寧說的對,父親再不能糊塗下去了,從今日起徐氏不得再插手府中任何事皆由阿寧掌管,卿卿從今日起禁足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