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順著田嬤嬤的手看去,隻見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紅豆糕,被小心的包在手帕裡,可是他左右打量看不出這紅豆糕有什麼特彆的,值得她如此鄭重其事。
就要開口讓人直接扔了的時候,電光火石間猛地想起今兒在佟府假山外,皇上似乎用手帕包了東西,而這紅豆糕形狀一看就是女眷食用的,他心中一凜,當即伸出手道:
“還是田嬤嬤心細,這紅豆糕交給雜家就好,你去忙吧!”
田嬤嬤把手中的紅豆糕用帕子包好遞給梁九功,心中慶幸自己細心謹慎,不然怕要犯了錯而不自知,隻是到底有些好奇,交出去之前忍不住看了一眼帕子。
梁九功接過帕子,餘光注意到這幕,不禁眯了眯眼,帶著警告的提醒道:
“田嬤嬤在宮中多年,最是守宮規本分,莫要有多餘的好奇心。”
田嬤嬤一個激靈,後背冒起冷汗,當即應聲,低眉順眼的退了下去。
梁九功掃了一眼四周宮人,宮人紛紛低頭,他這才邁步回了殿內。
這幕被一個出來倒水的宮女意外收儘眼底。
她暗暗記下。
另一邊,看到梁九功捧著的手帕裡包著的紅豆糕,康熙手上拿著書,神情一怔,腦中浮現出何茵茵的身影,他與她兩次見麵,那小姑娘都送了他紅豆糕,頗為有緣,既然如此,當時冇扔,又帶到宮裡。
“把紅豆糕包好放到之前的那個盒子上。”康熙想了想,吩咐道:“不要讓灑掃的宮人亂動。”
說完,低頭重新看起書來。
永和宮。
德妃已經洗漱好,隻是還未睡下,她如今懷胎四個月,這胎反應特彆大。
這會她剛剛吐完,貼身宮女柳畫心疼的端茶給德妃漱口。
德妃漱好,對著另一邊宮女端著的空盞吐下茶水。
柳畫再遞了一個手帕過去。
德妃擦好嘴角,被柳畫扶著重新靠到軟枕上,一頭漆黑的烏髮順著動作鋪了下來,把她懷孕四個月卻依舊清瘦的身姿襯得越發單薄,蒼白的臉色映著她楚楚動人的麵容,多了股我見猶憐,讓人說話都不禁放輕點,生怕驚到美人。
“剛剛趙全來了?”她虛弱的問。
“是,趙全說今兒皇上獨自歇在乾清宮,冇去承乾宮。”柳畫聽到娘娘問話,有些幸災樂禍道:“看來,今晚我們的皇貴妃娘娘期待要變成失望了。”
“哈,如此明兒那位可冇臉藉著請安來炫耀恩寵了。”德妃一開口,柔弱的氣質打破,可下一刻,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兒:“按理皇上翻了牌子,一般不會臨到頭又不去,這不像咱們皇上的習慣。”
她曾是禦前宮女出身,最是善於察言觀色,自認為對皇上有幾分瞭解。
皇上白天能去佟府祝壽,說明對佟家以及皇貴妃都是滿意的,且皇貴妃還有兩個月就要生了,除非發生了什麼事,不然答應的事皇上一般都會做到。
想到這,德妃顧不得幸災樂禍,神情一凜:
“今兒可有什麼特彆的事發生?”
柳畫一怔,很快反應過來,知道娘娘從來不會無的放矢,腦中回想著今兒各宮暗子傳來的訊息,突然神色一定,有些不太確定的開口:
“娘娘,今兒從乾清宮遞了一個訊息出來,奴婢這時想想覺得有點奇怪。”
“怎麼奇怪了?”德妃正了正神色,看了過來。
柳畫把乾清宮暗子無意間看到的一幕稟告了出來。
“娘娘,像那種指甲蓋大小的紅豆糕一般都是女眷食用,還有梁九功為何如此小心?”
德妃越聽神情越發嚴肅,大腦飛快運轉,突然她眯了眯眼道:
“本宮記得佟家二小姐甜美活潑,佟家準備今年選秀送她入宮,上次在承乾宮看到她時,她麵前就擺著一蝶指甲蓋大小的紅豆糕,她好似格外喜歡。”
聽到娘娘這麼說,柳畫也想起來這幕,當時那位佟二小姐看到紅豆糕歡喜的臉都紅了。
她心中不禁升起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主仆兩人視線不覺對到一起。
皆是神情凝重了起來,難道皇上對佟二小姐上心了?
若是真的,簡直震驚滿後宮,就在柳畫想著怎麼安慰自家主子時,德妃突然把雙手放在腹部位置,眼尾淺淺的彎了彎,清新可人,開口用她一貫溫溫柔柔的語氣道:
“皇上一向疼愛表妹,皇貴妃就與皇上感情深厚,想來幾個月後更年輕貌美的小表妹進宮,亦不例外,到時姐妹共事一夫,皇貴妃娘娘肯定欣喜激動,後宮姐妹一場……”
德妃緩緩抬起頭,還是那麼楚楚動人,卻莫名多了一股冷意:
“本宮作為妹妹,就提前讓皇貴妃娘娘高興高興。”
柳畫會意出娘孃的意思,當即笑嗬嗬的附和:
“娘娘說的是,都說七活八不活,咱們皇貴妃娘娘如今正正好懷孕8個月了呢!”
……
翌日。
赫舍裡夫人正躺在床上修養,她身體太虛弱了,昨兒的一場祝壽宴,讓她再次倒了下來,連府務都暫時無法處理,隻能不甘心的移交給大兒媳,可誰知躺的好好的,管家張高稟告未來姑爺隆科多來拜訪。
這個時辰老爺和大少爺都在當值,府中冇有其他成年男性招待。
大少夫人年輕不好出麵,管家就報到了夫人這裡。
赫舍裡夫人知道後,心中不知為何有些不好的預感,匆匆梳妝打扮好,托著病體在前院接待了隆科多。
“你說……你是來給茵姐兒賠罪的?”赫舍裡夫人被隆科多的話整糊塗了。
隆科多一身正四品官的官虎補服,高大挺拔,端坐在正廳的左下首位置,此時臉上帶著微微的歉意,心裡卻不以為然。
額娘說舅母肯定會知道昨兒的事,他就算心裡不舒服,也要來賠罪。
現在舅母卻裝作不知道,果然女肖似母,就會裝模做樣。
隆科多垂下眼斂,眸中閃過一絲不屑,把昨兒水榭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半響不甘不願的違心請罪:
“舅母,昨兒是我衝動,不該不顧及表妹顏麵,今兒是特意來給表妹賠罪的。”
赫舍裡夫人聽完溫和可親的臉不禁僵了僵。
緊攥著手中的帕子,心裡快氣炸了。
麵上卻嗔怪道:
“你這孩子,你表妹安靜內斂,我還不知道這事,我這就讓人請她過來。”
她語氣親近客氣到恰到好處,說完,看了一眼身後的秋蘭。
“你去請大小姐過來。”
“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