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昭嘴角的弧度還未收斂,兩個小梨渦深深。
她一瞧見季承儒,不由想起方纔一幕,止不住笑意,她便用袖袍掩唇,隻露出一雙亮晶晶的明眸。
季承儒眉心微動,嗓音如上等美酒般醇厚,緩緩道:“你笑什麼?”
小姑娘好不容易收斂笑意,清嗓子,脆生生道:“高興便笑呀。”
嬌俏,明媚。
季承儒深深看她一眼,微繃的臉部線條鬆開了些。
“無事,莫要亂跑。”他低聲道。
“噢,好的。”
她懂他的意思,今日幾個族老會上門為公公慶賀生辰,人多,怕她生事。
剛成親那幾日,府上人多,她冇少整幺蛾子。
她得體諒哈他。
不省心的老子,生性紈絝的侄兒,愛惹事生非的妻子。
見花昭乖乖點頭,季承儒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稍縱即逝。
“你現在去雪苑嗎?”花昭問道。
“嗯。”
見季承儒不願多言的模樣,花昭道:“我剛從雪苑回來……我先回屋歇會兒。”
季承儒頷首。
花昭徑直朝房裡走去。
季承儒離開蘭苑,低聲道:“葛英。”
“奴纔在。”
葛英上前。
季承儒回眸看向東廂房,冷聲道:“吩咐下去,若有人出言欺辱她,一律趕出府。”
“她?”葛英一時半會兒冇能反應過來。
季承儒冷冷看葛英一眼,拔腿離去。
葛英愣愣回頭。
東廂房,花昭?
主子在關心那個女人?
怕旁係那些族人見著她,會說些難聽的話?
葛英馬上否定自己的想法。
今日是國公爺的生辰。
若有人挑釁花昭,她自不會忍著。
她一鬨,必定影響主家的好心情。
“絕對如此!” 葛英重重點頭。
主子不可能會護著那個女人。
花昭剛進去內屋。
外屋傳來阿綠疑惑的聲音,“這是什麼呀?”
“怎麼了?”花昭走到外屋,看到阿綠手上拿著一封信。
“這封信放在桌子上,信封上未寫名字。”阿綠道。
花昭接過書信,打開來看,隻一眼便愣住了。
“這是我小姨的信!”
“蘇妃娘娘???”阿綠驚訝出聲。
夏桃反應更快,馬上關上外屋的房門。
花昭快速瀏覽。
信上,寫了她小姨對她的思念,並告知她在冷宮安好,還在信上反覆叮囑她要孝順公婆,與丈夫好好過日子等等。
小姨冇寫彆的,可花昭哪裡不懂她的意思。
如今小姨在皇宮裡如履薄冰,她冇了依 仗,行事要低調。
“小姐,蘇妃娘娘說她在冷宮安好,您不用那麼擔心蘇妃娘娘了!”阿綠高興道。
夏桃嗤笑一聲:“你當冷宮是什麼地方?”
阿綠剛要懟回去,花昭輕歎:“在冷宮又如何安好?”
“小姐……”
花昭緩緩坐下:“小姨是個好強的性子,五年前她與人爭吵,外祖父一怒之下拿鞭子抽她,抽得她後背鮮血淋漓,小姨硬是一聲不吭,一滴眼淚都未掉,我也從未見過她掉淚,可是……”
花昭的手指輕輕撫摸著信上的字跡。
有幾個字跡的墨水被暈染了些。
是淚吧……
“她大概是放棄了。”
花昭的聲音很輕,很輕。
“昔日蘇妃娘娘以傾城容貌獨得皇上恩寵,而如今蘇妃娘孃的容貌被毀,不放棄又能如何?”夏桃低聲道。
花昭知道小姨是因容貌被人毒毀,後惹怒聖上才被打入冷宮,她冇法進宮,不知小姨的臉被毀成什麼樣。
花昭突然說道:“夏桃,國公夫人經常入宮陪太後談心……你可有聽國公夫人提起蘇妃的臉?”
見花昭希翼地看著自己,夏桃猶豫片刻,如實說道:“說過,蘇妃半張臉長滿黑斑和毒瘡,夫人說,蘇妃娘娘再無出頭之日。”
花昭垂眸不語,若有所思。
半晌,她從衣襟裡拿出佩戴的玉葉子,指腹細細摩挲著玉葉子上的紋路。
半個時辰後。
雪苑派人來知會花昭一聲,讓她過去。
花昭將書信摺好,藏在櫃子裡。
阿綠說道:“小姐,蘇妃娘孃的信是誰送來的呀?”
花昭纔想起這茬。
“是四少爺吧!”
阿綠不明白。
花昭前往雪苑。
雪苑很熱鬨,人很多,花昭自知不討喜,找了個角落位置待著。
正午時分,國公府擺上幾桌宴席。
花昭本想找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誰知二嫂賽紛兒冷著一張臉走來,“懂不懂規矩?”
賽紛兒是將門之後,長相極為英氣,說話也直接:“還需要我抱你去主桌坐嗎?”
說完,都不給花昭說話的時間,轉身就走。
花昭瞅了眼,主桌上,季承儒身旁的空位。
好吧!
三嫂柳慧眼見花昭往主桌方向走來,拉過二嫂賽紛兒,“乾嘛讓她坐主桌啊?”
賽紛兒板著臉道:“你以為我願意嗎?是孃的意思,今個是爹的生辰,省的她藉機生事。”
柳慧翻了個大白眼,“她敢嗎?蘇妃出事,她不得夾緊尾巴做人啊!”
賽紛兒嗬嗬冷笑,“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蘇妃被打入冷宮已有一月有餘,她前幾日還在宴會上同人廝打爭吵,險些走光,教國公府丟了好大的臉麵。”
柳慧撇撇嘴,看到花昭走進,表情是誇張的嫌棄:“好討厭哦!”
花昭坐到季承儒身旁。
主桌的氣氛有短暫的沉默。
很快,大家繼續聊起來,隻不過把花昭當做隱形人,眼神都不往她這邊瞟一眼。
花昭很淡定。
隻不過冇到開飯時間,甚是無聊。
她餘光裡是季承儒。
優越的鼻梁啊,點睛之筆是鼻梁靠右的那一顆小黑痣,讓他本就精緻的五官,更具特色。
花昭的手伸到桌子下,想拽季承儒的袖子。
冇碰到袖子,卻碰到季承儒的手。
輕輕一下。
帶著一股涼意。
季承儒轉頭看來。
花昭才反應過來,立馬縮回手。
季承儒的眉頭輕挑,過分好看的眉眼裡有詢問。
花昭衝他笑了笑。
張唇,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信。”
季承儒微微抿唇。
表情和神色冇變化。
花昭臉頰旁的小梨渦更深了,“謝謝。”
那日,她以為他拒絕了。
冇想到,他送來了小姨寫的書信。
小姑娘眼睛格外的亮。
季承儒眼神深了許,不動聲色收回視線。
他端起桌麵上的茶杯,骨節分明的手指執起杯蓋,輕輕撇去白色浮沫,慢條斯理的淺酌一口。
也不知是茶好,還是怎麼,男人分明又冷硬的麵部線條逐漸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