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霧這丫鬟比金雨收斂一點,倒是不會仗著是沈詩雪的貼身丫鬟,就敢當著麵輕視他們妾房的人。
既然這名字又是沈詩雪取的,沈檸汐也懶得去遷怒一個丫鬟。
金霧扶著沈詩雪坐進馬車後,轉身看向沈檸汐,微微欠身:“五小姐,奴婢扶您上馬車。”
沈檸汐眨了下眼睛,藏住了寒意,扶著金霧的手,笑眯眯的踩上了馬車,和沈詩雪同坐一輛馬車。
沈詩雪手裡拿著銅鏡,端詳著自己的“盛世容顏”,越看越滿意,像往常一樣忽略了沈檸汐的存在。
“這藥膏和水粉真不錯,臉上半點紅腫都看不出來了,反而更加白嫩光滑了許多。”沈詩雪自戀的欣賞著。
沈檸汐抬眸,從她臉上掃過,心裡估算著毒發時間。
就快了。
所謂的“白嫩光滑”都是毒發前的征兆,說明毒素已經開始起效了。
沈檸汐伸手輕輕撥開銅鏡,佯裝好奇的打量了一眼,吹捧誇讚她:“這哪兒是藥膏和水粉好啊,分明就是四姐天生皮膚好。冇有一個好底子,再好的藥膏水粉也冇這效果啊。”
她這番話一出,可不哄得沈詩雪眉飛色舞嗎?
“五妹,你現在是越發伶牙俐齒了啊。”沈詩雪的銅鏡被挪開,心情又不錯,總算給麵子的看了沈檸汐一眼。
“四姐又笑話我了,我隻是說了實話而已。”沈檸汐臉上掛著笑,裝不經意的將銅鏡拿到自己麵前,左右照了照,歎氣,“不像我,就冇四姐那樣好的肌膚。”
沈詩雪隨意敷衍的安慰了她兩句:“以後你多跟著我學習護膚,保養好了,自然就好。天生底子不行,後天就更不能偷懶。”
“四姐說的是。”沈檸汐也不反駁她,就這麼樂嗬嗬的順著她的話說。
沈詩雪又和沈檸汐聊了兩句後,視線落在她腰間的荷包上:“喲,你帶了不少銀子出來啊。”
沈檸汐拍了拍荷包:“是啊,和四姐出來玩,可不得多準備一些銀子?不能丟了四姐的人啊。”
沈詩雪臉上帶著得意的笑,抬手理了理耳邊的碎髮,裝模作樣的開口:“做姐姐的,帶妹妹出來玩,哪裡還需要妹妹花銀子?”
她頓了下,話鋒一轉:“再說了,你每個月的月例就那麼一點,能帶多少啊?”
沈檸汐臉上的表情冇有任何異樣:“三姐的月例也給我了,加起來有不少呢。”
聽她這麼說,沈詩雪才放下心來,又換了個話題。
沈檸汐表麵應著,實則心不在焉,眼神也冷了幾分。
按理說,即便是庶出,可到底也是沈家血脈,幾個晚輩的月例應該是相同的。即便補貼,也是長輩私下的事。
兩個庶出的哥哥倒也罷了,正房那邊的人不敢隨意剋扣。
但是她和兩個庶出的姐姐,還有她的妾室阿孃,不管是月例,還是其他該發放的吃食和物資,總會被剋扣一些。
每回三個人被剋扣的銀兩和東西,加起來能有不少。更何況月複一月,年複一年?
而都這樣的情況了,正房那邊的人,包括沈詩雪在內,還不肯放過她們。
想方設法的想要從她們的身上多撈一點,多占一點便宜。
恨不能將她們的最後一滴血都榨乾淨。
沈檸汐垂下睫毛,朝腰間看去,纖細的手指輕輕摩挲在荷包上精緻的刺繡上,眼神透著溫柔。
三姐給她的銀子,她定會分文不少的帶回去。
馬車很快就到了最繁華的街巷,停在了一家富麗堂皇的酒樓前。
這家酒樓氣派的很,招牌都是鍍了金的。
進去隨便吃一頓,就可能花上尋常百姓一個月的夥食費。
而且,商人就算有錢,但地位不高,也隻能去這酒樓的一樓大堂。
能上樓的,不僅有錢,還得有點身份。越往上,那身份地位自然是越高。
而最頂樓,是專門留給皇親國戚的,必須得是封了王爵位的人才行。
哪怕沈詩雪是將軍府的嫡出千金,加上其他幾個約見麵的高門貴府的千金,也隻有坐在四樓的資格而已。
前世的沈檸汐想要收拾對付正房的人,利用與鳳讓塵的婚約,當上戰王妃後,終於有資格去頂樓。
她花著鳳讓塵的銀子,揮金如土,毫不心疼。
並冇有考慮到她這麼做,會給鳳讓塵帶來怎樣的輿論和人情麻煩,隻一心想替自己,替妾室的人爭臉麵,將正房的人狠狠踩在腳下。
思及此,沈檸汐忽然有點兒想鳳讓塵了。
想見見他,帶點兒好吃的給他嚐嚐。
“四小姐,到了,您慢點兒下馬車。”金霧站在馬車旁,朝她伸出手打算扶她。
沈詩雪掀開簾子,彎著腰出來。
金霧見到她的時候,愣了下:“四小姐,你的臉——”
“我的臉怎麼了?上的妝花了嗎?”沈詩雪之前被沈檸汐上了麻藥,冇疼痛的知覺。
“四小姐的妝容並冇有花。”金霧搖了搖頭,盯著沈詩雪紅得不自然的臉頰,遲疑著想提醒她。
明明在沈府門口的時候,四小姐的臉還是很白的啊。
“四姐,其他幾位姐姐到了嗎?我們會不會遲到了呀?她們會不會不高興?”
沈檸汐隨手將銅鏡丟在馬車的角落裡,假裝露出激動緊張的表情,語氣也是好奇又期待。
她跟在沈詩雪的身後出來,冇有給金霧說話的機會。
“我提前讓府裡的小廝來這裡訂了雅間,她們要是遲到,豈不是不給我麵子?”
沈詩雪又是撫了撫髮髻上的金簪,又是理了幾下袖裙,這才邁著步子,春風得意的朝酒樓裡走去。
至於金霧剛纔說了半截的話,她也冇太在意。
她的臉能怎麼樣?
除了美貌以外,也冇彆的什麼了。
沈檸汐乖巧的跟在她後麵,也一併進了酒樓。
她們上了四樓雅間,裡麵果然坐了幾位穿著打扮非常華麗的年輕姑娘們,頭上戴的朱釵首飾,一個比一個晃眼。
沈檸汐朝她們掃了一眼,都是一些被嬌養長大的千金小姐們,平常冇什麼愛好,就喜歡紮堆在一起攀比炫耀,略懂一些詩書,會一點才藝,僅此而已。
這樣的人脈,並冇有值得她去結交的價值,隻需要混個臉熟,見麵時能點頭打個招呼就行了。
沈詩雪一進去,她們幾個就看了過來,維繫著表麵的熱絡感情。
“沈四姑娘姍姍來遲啊,還不趕緊過來坐。”
“待會一定得罰一杯才行。”
她們說話間,注意到了沈詩雪臉頰,詫異的問道:“詩雪,你今日用的什麼胭脂?怎麼這般紅?”
她們說的很委婉。
總不能說,你的臉怎麼比猴屁股還紅?
而且,白的地方白的誇張,紅的地方也紅的突兀,對比明顯,像戲台上畫了臉的醜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