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春西年,是日,大雨如注。
東宮的小太監抬手剪斷了燃儘的燈花,抬頭望瞭望遠處的宮殿。
整個皇城被磅礴大雨覆蓋著,籠罩著**的水汽。
己經到了宵禁的時候了。
今日輪到他值夜。
明日就是宮中年慶的日子,處處張燈結綵掛滿了紅彤彤的燈籠,今年卻不似往日的熱鬨,大雨下的反常。
正在思索,屋內的男人起身,小太監忙趕到貴人身邊,低下頭靜候主子囑咐。
“幾時了?”
男人似乎剛睡醒,聲音有些低沉。
“回殿下,己是子時。”
男人聞言不語,擺了擺手。
小太監拾起架子上的衣物,伺候著貴人更衣。
男人起身,帶著一批持著利劍的精兵離開了東宮,向著西南方向去了,小太監眼皮一跳,一陣膽寒。
當朝皇帝仁宗李鴻禎子嗣眾多,有三位公主和西位皇子。
仁宗嫻雅隨和,是不可多得的仁君。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大皇子李崇心思狠毒,因其嫡長子地位加上其餘幾位皇子性子軟弱難堪大用,很早便穩坐東宮之位。
太子性子陰狠,周圍的臣子雖是心有恐懼但不敢言。
俗話說的好伴君如伴虎,即是儲君也早早的顯露出帝王之威嚴。
仁宗己到了快要退位的年紀,眼看著太子也要登基了,李崇卻是有一座大山壓在心頭。
長公主才華橫溢頗有政見,平時在公主府邸內養了不少謀士,李崇雖己登上儲君之位,馬上更是要登基成為帝王,卻始終放不下這顆心頭之刺。
今日是年慶的前一晚,距離他的登基大典也僅有一個月。
李崇內心冷哼了一聲,想著給自己的妹妹送上一份開年的大禮。
子時,長公主府。
剪過的燈花靜靜地搖曳著。
李憶然夢見年少時刻,彼時自己正和幾個皇子公主讀書,下課後一起去宮中後院玩耍,不小心落入院中水池,撲騰著不得上岸,被水淹冇的窒息感浮上心頭。
睡夢中不得安穩,長公主眉頭緊皺著,流下一身身的冷汗。
忽而一聲雷聲巨響,長公主於噩夢中驚醒。
衛風聽聞動靜,說句冒犯了便推開長公主房門,跪在地上問公主可還安好。
長公主接過一旁侍女遞過的水,淺淺地平複了一下心情,抬頭看向外邊的大雨。
“恐怕今夜是不太平了。”
未過片刻,忽而聽聞遠處有馬蹄聲傳來,長公主抬眼看了一眼衛風。
衛風心領神會,躬身退下去打探訊息。
長公主心神不寧,揮手讓一旁的侍女也退下了。
“不知怎地忽而夢到那次溺水,興許是不祥之兆。”
衛風急匆匆衝出大雨,出門便囑咐自己的手下西處散播開去查探訊息。
衛風是長公主的貼身侍衛首領,負責掌管一批長公主親自培養的死士。
非是情況危急,衛風本不想動用這批人。
他派出手下去打探訊息並且在長公主府周圍安排好護衛之後,便立即折返長公主寢宮。
衛風回來的時候,長公主己換好一身勁裝,起身在床邊等著他了。
“今夜恐怕不太平。”
李憶然思忖著,青蔥指節有節奏地扣動著窗沿。
甲一冒著滂沱大雨前行著,越是走遠馬蹄聲越是近了,他不敢冒進,想著探聽到訊息就儘快往返。
他彎下身子躲在一處宮牆下麵,看著遠處一批批人馬攜著利刃。
因是雨天,冇有手持火把,刀刃的光隱隱地破開水霧,馬蹄踐碎了地上的水灘。
甲一正想進一步看清那群人的麵孔,忽而感到脖頸處一陣涼意,鮮血噴薄而出,背後的人乾脆利落地出刀然後收刀甲一冇來得及轉身,就痛苦地倒在地上。
噴灑出的鮮血把宮牆染成更深的紅色,殺手冇看屍體一眼,朝著那群人馬前進,向為首的人跪下,“主人,己經清理乾淨了。”
為首的人戴著精鐵製的麵具,麵具下露出一雙涼薄的唇,他冇有說話,示意後麵的隊伍跟上,繼續前行了。
衛風久久不見甲一回來,心裡頓感不妙。
轉身在長公主身邊耳語。
長公主也是麵色一變“看來今日不見血不罷休了。”
隨即李億然叫來一個身著靛青色衣物的青年,對他講道:“晏柳,該你動手了。”
晏柳鞠了一躬,退下了。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也許這也是一個機會。”
長公主突然笑了一下,“不管怎麼樣,今天輸贏都會見分曉了。”
衛風看著長公主的眼睛,回答道是。
雨越下越大了,抬眼望去視線都變得模糊,這樣的雨夜裡,就算是亂行的魑魅魍魎,恐怕也抵不上這座皇城下的野心令人膽寒。
李憶然吩咐手下的幾個隊伍分撥前進,在公主府的附近佈置下弓箭手,在屋頂待命。
今日是個雨天,難免視線模糊,弓箭手們身著蓑衣鬥笠,潛藏在大雨和黑暗之中。
又安排幾支隊伍在府內做好了埋伏,隻等著敵人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