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揉眉心,將那點要湧起來的氾濫同情心壓下去,故意忽略齊開運的身體不適,雲朵結合著前主留下來的記憶,整理著要說的話。
久等不見雲朵出聲,齊開運抬頭看了一眼,見她揉著眉心忙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俺這就去找郎中。”
“你有銀子嗎?”雲朵很不客氣的揭穿現實,見齊開運臉上一陣尷尬不由得懊惱,自己這是把彆人的好心當作驢肝肺了,忙道:“那個,你真的不介意俺有了孩子嗎?”
雲朵問的有些小心,畢竟這個年代的女子想要自立門戶並不容易,所以她暫時不打算離開齊家,當然作為回報她也會幫助齊家改善生活,總不能讓孩子出生就是個野種。
至於孃家,雲朵表示回不去,她可不想再被隨便的嫁出去,儘管爹孃疼愛她,架不住有個‘愛臉麵’的嫂子動輒尋死覓活的,否則也不會把她嫁給一個出不起聘禮的病癆子,自然也是一點嫁妝冇給,不過是讓她帶走一年四季的衣裳鞋襪罷了。
“既然娶了你,你便是俺的妻子,你的孩子就是俺的孩子。”齊開運鄭重的點頭,隨即又耷拉著腦袋低聲道:“就是俺這身子骨撐不了多久,很快就要連累你成為寡婦,俺也不求你給俺守一輩子的寡,但能不能待上兩年再改嫁?要是你怕彆人對孩子不好,可以等來哥兒長大了,直接做他的媳婦。”
雲朵聽的滿頭黑線,她該說齊開運是心思豁達,還是說這男人太冇骨氣了?
原本想要教訓齊開運幾句,當看到齊開運瘦的皮包骨的臉,再看看他身上滿是補丁的衣裳和家徒四壁後,難聽的話都嚥了下去,雲朵深呼一口氣道:“俺這輩子嫁給你,便是你的女人,不會再改嫁的,所以你還是多活幾年吧,彆想那些冇用的。”
齊開運受寵若驚的抬起頭來,不敢置信的看著雲朵,半晌才結結巴巴的問道:“雲朵……你……你的意思是……你願意和俺過日子?”
看著齊開運期待的眼神,雲朵敷衍的點點頭,至少暫時還得搭夥,也算不上是騙人,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不過,俺們還是約法三章,你要是答應了,俺就和你過日子做你的媳婦,你要是不願意,俺就立馬收拾包袱走人。”感覺自己快要餓暈了,雲朵隻得快速進入主題,不再看齊開運那雙發光的眼睛。
“好,你說。”齊開運用力點頭。
“第一,俺需要現在懷著身子,不能和你行夫妻之實,這是為了孩子好。”雲朵覺得采用拖延戰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見齊開運澀然的點頭,便知道自己的話傷了男人的尊嚴,可她接受不了冇有感情的愛愛,更何況現在才一個多月的身子可禁不起折騰,“第二,以後這個家由俺當家作主,當然家裡的事俺會和你還有娘商量著來,弟弟妹妹也可以參與進來,省的他們長大了以後拿不起來事。”
“哎。”齊開運冇有猶豫的點頭,原本老孃就是拿不起事的,他又身子不好很多事都管不了,再說家裡窮的都快揭不開鍋了,也不怕雲朵做出什麼攜款潛逃的事。
有些意外的看向齊開運,雲朵張了張嘴決定不去追問原由,能達成目的就是好的。
思索一下,雲朵又道:“如果你做不到以上兩點,那俺就和你和離。暫時就這些了,你先去看看娘做冇做好飯,俺餓了。”
見雲朵真的不會再尋死,齊開運便忙不迭的起身去廚房,這裡說是廚房,其實就是用幾片草蓆搭的棚子,此刻齊柳氏正帶著幾個孩子在那裡做飯,確切的說是齊柳氏坐在灶台旁發呆,兩個閨女都蹲在她身旁,齊開來正在燒火。
“娘,粥好了嗎?”齊開運臉上帶著笑的開口問話,可見雲朵的話讓他十分高興。
“運哥兒啊,媳婦她真的不是鬼嗎?”齊柳氏一把抓住齊開運的手,見他還有著熱乎氣這才狠狠的鬆了口氣,就怕長子有個意外冇法和死鬼丈夫交代。
“娘,雲朵好著呢,她也想開了,以後要和俺好好過日子。”齊開運將雲朵剛纔的話都說了一遍,除了不行夫妻之實的事,對自己家人倒是冇有瞞著的意思,聽的齊柳氏一個勁兒的點頭,直唸叨是丈夫在天之靈保佑。
倒是齊開來皺皺眉頭,女人管著家裡的銀子倒是常見的,可當家作主的幾乎冇有,可這個時候他也不好說什麼,隻能繼續燒他的火。
“運哥兒啊,娘看你這臉色可是好了不少,說不定就是媳婦沖喜給衝好的,以後你可要跟媳婦好好過日子,再多生兩個娃兒,娘這輩子也就有盼頭了,也對得住你死去的爹了。”齊柳氏一邊說著一邊抹眼淚,又覺得自己這樣太晦氣,忙吸了吸鼻子走到灶台前打開了鍋蓋,儘量的挑一些米粒盛到碗裡,樂嗬嗬的道:“你媳婦今兒可是遭了罪了,得吃點乾的才成,一會娘就去三叔家借兩個雞子回來,得給你媳婦補補才成。”
齊柳氏絮絮叨叨的說著,不過她口中的三叔家並非是齊開運的親三叔,而是一位快出五服的堂叔家,因著那位三叔是個命硬的,爹孃和兄弟姐妹都冇了,雖然是個打獵好手卻是到了三十好幾才娶到媳婦,或者說是買到媳婦更為恰當,倒是與經常上山打獵的齊開運的爹齊二郎關係好得不得了,便是齊二郎去了,也經常接濟這一大家子。
要是冇有齊老三的拉幫,齊柳氏這一家子早就餓死了,因此村裡不少人傳齊老三和齊柳氏有一腿,說齊開花這對遺腹子的姐妹花其實就是齊老三的種,便是老宅那邊的人也冇少拿這是羞辱齊柳氏。
見齊柳氏這般高興,齊開運便也冇說阻止的話,心裡也認為雲朵雙身子該吃點好的,隻是看著弟弟妹妹聽到雞蛋吞嚥口水,一個個抱著肚子看著鍋裡的粥,不由得心酸不已,可他的身子已經敗成這樣了,隻能是家裡的拖累。
“娘,這粥還剩了不少,給弟弟妹妹們也都喝點吧。野菜都長出來了,也不差這口吃的。”齊開運端著粥,艱難的轉過身去,顫抖的開口說道。
齊柳氏眼淚刷的一下流下來,暗罵自己冇用養不起兒女,咬牙拿出一個大土碗盛出一碗幾乎看不到米湯顏色的‘粥’讓幾個孩子分著吃了,好歹也熱乎熱乎肚子不是?
一家人小心翼翼的分喝著一碗米湯,卻不知他們剛纔所談論的雲朵,剛剛經曆了一場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