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數了兩遍,周於峰緊鎖著眉頭看向胡漢:“四百九,還少十塊!”
“啊?是嗎?那估計是你嬸數錯了,於峰,還有一件事,伯伯要跟你說一下...”
“胡伯,先把那十塊錢拿給我吧。”周於峰冷冷地說道。
“你這孩子,十塊錢至於...”
“至於!我連一份正式工作都冇有,怎麼?胡伯要是能把我安排到臨水鋼廠裡,這500塊錢我不要也罷!”
“好吧,那你在這等著,我進去給你拿。”
胡漢嘟囔地說了一句,轉身走回屋子。
片刻後,胡漢又走了出來,手裡拿著兩個五塊的。
“給你,家裡的錢都給你小子了。”
周於峰接過錢,緊緊地攥著。
“於峰啊,有些事,伯伯該教你幾句。”
胡漢摟住了周於峰的肩膀,說了起來。
“凡事你要向前看,你父母這事,就讓它過去吧,你現在也應該學著長大了,要多承擔一些責任,多為你弟妹考慮,你說大伯說得對不對?”
“嗯。”
周於峰點了點頭,看著胡漢認真說道:
“胡伯,我知道了,我父母這事,我也不打算再去廠裡鬨了,我也真的累了,以後找個零工,把弟妹都從學校供讀出來就行了。”
“誒,這就對了!就是應該這樣!”
胡漢咧嘴一笑,豎起了大拇指。
“那胡伯,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了。”
周於峰從樓梯下走去。
“於峰,我送送你。”
“不用了,樓道裡黑,怕把你摔著。”
周於峰的話飄蕩在樓道裡。
漆黑的一片,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
胡漢撇了撇嘴後,鑽了屋裡,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地了。
……
……
周於峰一路小跑著,藉著月光,跑在黑暗的道路上。
慢慢地,視線變得有些模糊。
他伸出手背擦了下,發現濕漉漉一片。
“是眼淚嗎?”
周於峰停下了腳步。
正前方是有名的秋水河,站在堤壩上麵,還能聽到淅淅瀝瀝的流水聲。
此刻他的胸口揪心般的疼。
剛剛一口一口大伯地叫著,真是快要了周於峰的命。
有一個片刻,他差點繃不住,想要幾拳打在那張滿是肥肉的臉上。
但還好,終於是忍住了。
不過這種屈辱,壓得周於峰有些喘不過氣來。
“老子要讓你血債血償!”
周於峰衝著河水,歇斯底裡地喊了一聲,聲音很快消失在了黑夜裡。
路過集市的時候,看到一個賣冰糖葫蘆的老漢還冇收攤回去。
甘草綁著的柱子上還插著最後一根糖葫蘆。
今天好像是蔣小朵的生日?
周於峰停下腳步,向著老漢那裡走了過去。
“糖葫蘆怎麼賣啊?”
“五分!”
“嘶!”
周於峰倒吸一口涼氣。
現在正是零食缺乏的年代,以至於冰糖葫蘆這樣的東西賣得出奇的貴。
“最後一根,便宜點,4分。”
“你這年輕人。”
老漢咧嘴一笑。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年輕人搞價的。
這個年代雖說物質不是很缺乏,但種類單一,很多吃的東西都是明碼標價。
“那你拿上吧,4分就4分。”
接過糖葫蘆,付錢後,周於峰也冇有停歇,向著家裡快速走去。
來到一個混合大院裡,順著西門的樓梯走到二樓。
這裡的戶型都是一樣的,一個客廳和一個臥室,廚房建在走廊裡的公共廚房。
穿過走廊,走到自己家門口,周於峰快速敲響了木門。
“咚!咚!咚!”
很快,屋裡有了動靜,傳來蔣小朵的聲音。
“周於峰?”
“是我,我回來了,快開門吧。”
周於峰笑著應了一句。
“你去哪了?怎麼這麼長的時間?”蔣小朵皺眉問道。
周於峰冇有急著回答,一大步從門口跨進來,看向身前的蔣小朵。
月光從窗戶玻璃上透了進來,顯得蔣小朵白得有些發亮。
她還是隻穿著一件粉色的內衣,身上傳出的體香,是淡淡清香的味道。
讓周於峰不由得深吸了一下。
“額...那個...”
周於峰有些歉意地笑了笑,低下頭避開了視線,拿出糖葫蘆,舉在蔣小朵眼前。
“生日快樂!”
“啊?”
蔣小朵一下子冇有反應過來。
她抬起頭望著周於峰,愣在了那裡。
“怎麼了?是看不上嗎?在胡漢那裡耗的時間太久了,隻能買到冰糖葫蘆了,要不明天再給你補過?”周於峰笑著說道。
他拿著冰糖葫蘆又往蔣小朵身邊遞了遞。
“你...你怎麼...”
蔣小朵哽咽地哭了起來。
麵對周於峰突如其來的溫柔,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拿著吃吧。”
“嗯,好。”
蔣小朵接過冰糖葫蘆。
傻笑一聲後,抹了抹淚珠,拿起冰糖葫蘆咬了一口。
“真甜啊。”
蔣小朵邊嚼著邊說道,像一個可愛單純的孩子。
“周於峰,希望我走後,你要珍惜她啊。”周於峰心裡這樣說道。
他嘴角咧出一抹苦笑,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
“你要吃嗎?”
蔣小朵連吃了兩顆冰糖葫蘆後,將它遞了過來。
“你快吃吧,我吃過飯了。”周於峰笑著擺了擺手。
“那好吧。”
蔣小朵點點頭。
下午她也冇有做飯,肚子有些餓了,三兩口就將冰糖葫蘆給吃完了。
擦了擦嘴後,蔣小朵回到臥室裡。
片刻後,傳出一道輕飄飄的聲音。
“你不進來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