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曹琴默乍見到他竟覺得百般滋味湧上心頭,一時恍惚不已。
自己從來視他為君,多年來雖未曾交心,但他最終為了心愛的年世蘭而忌憚自己,命音袖給自己下了藥。
原以為一生便那樣了結了,可上天卻讓她再次活了過來。
曹琴默拚命掩飾滿心的酸楚與恨意,帝王無情,可她曹琴默也不會對他有情,從前,以後,都是。
皇上領著蘇培盛緩緩步入殿內,臉上籠罩著一層慍色。
曹琴默收斂了情緒,忙抬起臉,盈盈朝皇上望去,似乎見到了大救星。
而麗嬪驚覺自己方纔失言,偏被皇上聽見了,惡狠狠地盯了曹琴默一眼,忙迎上前,行禮請罪。
“皇上恕罪,臣妾一時失言,是曹貴人挑釁臣妾在先的。”
“曹貴人,你先起來吧。”皇上不理睬麗嬪,反而叫曹琴默起來。
“多謝皇上。”
曹琴默福了福身,垂下眼眸,似乎是見到皇上終於忍不住情緒,哽咽不已。
“皇上明鑒,臣妾病了兩日方好,特來陪姐姐說話,臣妾言語衝撞了姐姐,想來那句話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曹琴默絕口不提麗嬪的抱怨,到底自己現在還不能將麗嬪得罪死,況且麗嬪雖然脾氣有些橫衝直撞的,即使原本做小伏低的自己說了一句半提醒半警告她的話,何至於就如此大發雷霆了。
於是又暗暗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音袖,今日不是她插嘴,麗嬪不至於此。
“是啊,皇上,臣妾不是有心的,您寬恕臣妾一回,回頭臣妾一定多照看曹貴人和溫宜公主。”
麗嬪忙朝皇上跟前跪了跪,說完又給曹琴默賠了不是。
麗嬪生得極美,曹琴默見她杏眼水波流轉,蹙著煙眉,較之平庸的自己,如何不叫人愛憐,想來皇帝也不會懲罰她,不如給大家一個台階下。
“皇上寬恕姐姐這一次吧。”
皇上見麗嬪楚楚可憐,語氣和緩了些道:“朕的女兒豈是能隨意議論的,況且曹貴人一向悉心照顧公主,你竟如此惡語相向,接下來的一個月哪也不用去了!”
皇上責罰了麗嬪,這倒令曹琴默覺得出乎意料,而麗嬪跪在地上一句話也不敢辯駁,生怕又惹惱了皇上。
心中也瞭然,即使麗嬪美貌背靠華妃,到底皇上還是更在意自己女兒一些。
“你,好好思過。”說完,皇上緩和了語氣,看向曹琴默,“朕到你那去坐坐吧。”
“是。”曹琴默也不能表現得歡喜紮麗嬪的眼,忙和皇上回到了自己的寢殿,至於麗嬪,等她解了禁足再說。
到了曹琴默寢宮,皇上抱著公主看了一圈,見並無大礙,也能吃得下,睡得安穩,又抱了好一會才讓乳母抱下去餵奶。
“朕聽聞你和公主都病了,下了朝想過來瞧瞧,不想都聚在麗嬪處,吵吵嚷嚷,不成體統。”
提起麗嬪,皇上顯然冇有消氣,坐在榻上把玩著手中的碧玉珠,麵色不愉。
“皇上消消氣,臣妾和溫宜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溫宜也定會平安長大,溫婉識禮。”曹琴默奉上了一杯茶,寬慰著。
“她是朕的女兒,這個自然。”提到溫宜,皇上舒緩了眉頭。
曹琴默知道,前陣子欣常在的孩子冇了,溫宜是皇上登基之後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生下來的孩子,因此皇上也十分疼愛她。
皇上見曹貴人也是如此溫順謙和,心情好了許多,順手接過茶喝了一口,卻不覺出神了一瞬。
“皇上,這茶不好嗎?”曹琴默敏銳地發現了皇上細微的表情,又見皇上突然不說話,有些驚慌。
無論什麼時候她都不能惹得皇帝不快。
從前她不屑情愛,一味鑽營算計,低估了皇帝對華妃的感情,而莞嬪卻因與皇帝交心,聖眷不衰。她也該長教訓了,學學那百轉柔情,爭風吃醋。
皇上猛然回神,又多喝了幾口,回味無窮:“這是杏仁茶,製得很好,入口甘淳,你平日愛喝這個嗎?”
皇上平日很少來看曹琴默,她也知是自己和皇上聊不來。
而有了溫宜之後,皇上才偶爾來看看她們母女,因此皇上不知道自己素日裡喜歡些什麼也不奇怪。
曹琴默聽言這才放心,舒了一口氣,柔柔一笑:“臣妾喜歡杏仁茶色澤豔麗,香味純正,時常親手製作呢。”
曹琴默雖不通音律,歌唱一般,但說起話來清和柔軟,又帶著一些俏皮風趣。
皇上此刻完全將麗嬪拋之腦後,竟覺得姿容平平的曹貴人也是溫婉可人,如同杏仁茶一般。
便看著她也笑了,誇道:“你手巧,做的梅子湯好喝,朕也喜歡這杏仁茶。”
“那皇上時常來看望溫宜,臣妾這兒日日都備著呢。”曹琴默連忙抓住機會,向皇上表達自己的期盼與心意。
哪有皇帝不喜歡嬪妃用心待自己呢?哪怕他不喜歡她,哪怕很少來見她,皇帝也愛見美人為了吸引自己,施展渾身解數。
“朕得空就來看你和溫宜。”皇上將茶飲儘,“好啦,你好生歇著,朕去皇後那坐坐。”
曹琴默見皇上將杏仁茶喝完,也答應多來看自己,但卻急急地趕去了皇後宮裡,連午膳也冇有留下用。
百思不得其解,為何誇了她的杏仁茶又去了皇後宮裡,便隻當皇上是對自己和從前一樣冇什麼眷戀罷了。
不過今日皇上解圍,禁足了麗嬪,也算意外之喜,此後宮裡再冇有人敢隨意置喙她的溫宜。
至於聖寵,曹琴默並不心急,知道攏住皇帝哪裡是件如此簡單的事情。
最終冇有多挽留,隻依依不捨地將皇上送到了宮門口,引得蘇公公都和皇上打趣,曹貴人是真捨不得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