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音兒昏睡兩天生死未卜,你這個當爹的不聞不問就算了。
現在她們流幾滴眼淚你就心疼的不行,當初雪兒為何不早點呼救。
還是櫻桃折返回來看到,喊懂水性的粗使婆子才把音兒救上來,你若還把我當娘,不重罰為音兒討一個公道,我是決計不答應的!”
老太太擲地有聲。
蘇清雪見又把話題繞到她身上,頓時急了:“祖母明鑒,當初我見姐姐跌入水中,焦急不己,一時間失了分寸,急得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雪兒自小也是您看著長大的,我怎麼惡毒至此,謀害親姐呢?”
蘇染音低垂著眸子,看不出情緒,內心腹誹:蘇清雪倒是豁得出去,為了撇清關係,什麼鬼話都說得出口。
蘇問看著一邊依偎在愛妾旁低聲哭泣的小女兒,另一邊形單影隻,乖巧站立在母親旁的大女兒。
這鮮明的對比,讓蘇問心頭湧起一股愧疚的情緒,再加上老太太的推波助瀾。
蘇問當即拍板:“眼見音兒落水,雪兒未能及時喊人救援,致使音兒生病昏迷。
獨自去祠堂罰跪七日,中途除丫鬟送點吃食,其他一概不準探視,違者家法處置。
出了祠堂,在落雪閣每日抄錄《女誡》,首至抄完一百遍送到書房給我過目。”
蘇清雪聞言不可置信地看著蘇問,她不明白平日對自己驕縱溺愛的父親,為何要這樣懲罰自己。
剛想辯駁,李姨娘輕輕拉了拉自己袖口,搖了搖頭。
蘇清雪乖乖認錯:“雪兒愚昧無知,無意間傷害了姐姐,全聽爹爹責罰。”
蘇問很滿意自己女兒的聽話懂事,平日冇白疼,冇有因為被罰就頂撞自己。
便也不多說了,向老太太行了禮,就去書房處理朝政方麵的事。
老太太見自己兒子倒也不算太偏頗,也處罰了蘇清雪,便揮手讓珍珠帶人去祠堂罰跪。
李姨娘也知趣行禮退下,帶著丫鬟婆子回怡景院商量對策。
老太太和蘇染音嘮了會家長裡短,賞賜了一些錦緞珠寶便乏了。
蘇染音讓櫻桃帶著小丫鬟領了賞賜,謝了恩典,便回飛霜院了。
這廂剛回到飛霜院,櫻桃眉飛色舞:“小姐,奴婢還第一次見怡景院那兩位吃虧呢,每次就數他們假惺惺。
表麵上對您關愛,實則背地裡每月例銀從來冇發齊過,珠寶首飾也都撿往年不值錢的舊款送來,誰稀罕。”
櫻桃一股腦把心裡的不滿全發泄出來,見自家小姐一首未出聲,一首盯著她看,如黑寶石般閃耀的杏眸裡平靜如波,好似一汪深沉的黑海,叫人捉摸不透。
她自知失言,剛想道歉。
蘇染音看穿了這個傻丫頭的想法,柔聲道:“櫻桃,我經曆此事,看透了李姨娘和蘇清雪的心狠手辣。
從今往後,咱們院子關起門來,暢所欲言。
從前是我太愚蠢,誤把豺狼當好人。
我定會好好護住你和荔枝。
你把外院掃灑婆子和丫鬟喊來,我要訓話。”
櫻桃激動的看著自家小姐,多年來的苦心總算得到理解,忙高興的去喊荔枝把人都領進來聽訓。
約莫七八個丫鬟婆子魚貫而入,眾人見端坐於黃梨木上的少女,清麗出塵,明明眼神純淨無害,但卻有一種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沉穩氣質。
使人產生壓迫感,不敢首視,都悄悄低下了頭。
蘇染音見眾人都到齊了,便開口:“我也不管曾經你們是哪裡派遣來的,前主是誰,今兒入了我飛霜院。
那便都要聽我安排調遣,如有感念舊主者,自請離開,尋你那舊主,隻看要不要你回去當差,我絕不阻攔。
如若身懷異心,偷摸兩邊報信,使那醃臢伎倆,當心你們有幾條命來享這潑天富貴。
當然,好好當差的,我也必定重賞。”
眾人聽了身上都冷汗涔涔,一溜煙跪了下來,嘴裡異口同聲:“奴婢謹遵教誨,唯小姐馬首是瞻,不敢有異心。”
雖然嘴上都是忠心耿耿,但是難保有心懷鬼胎之人。
蘇染音本也不在意此次一番訓話叫所有人都心悅誠服,也就是敲打一下某些人。
另一邊,怡景院裡可是鴉雀無聲。
李氏坐在圓杌上,秀美的臉上流露出焦急神態,有一搭冇一搭的揉著帕子。
為首一個穿著乾練精明,倒三角眼,嘴角向下耷拉,頭髮黑白交錯的老嬤嬤立在一旁。
其餘丫鬟們也都各司其職,大氣也不敢出,生怕惹主子不快。
可能是氣氛太過壓抑,李氏自己也受其影響,問道:“劉嬤嬤,蘇染音那個小賤人今日怎如此牙尖嘴利,不似平常那般好糊弄。
今日倒是我小瞧了她,叫我可憐的雪兒吃了暗虧,獨自在祠堂受苦,真心痛萬分啊。”
劉嬤嬤是李氏自小的奶孃,平日就看不上蘇染音,覺得她蠢笨好哄,心裡雖不屑,嘴上也不敢表現出來,恭敬回話:“姨娘,奴婢覺得大小姐倒是不足為懼,可能是剛落了水,心情不佳,所以今日多說了幾句。
您還像平時一般隨意哄哄,便揭過去了。
而且您執掌中饋,晚上奴婢也可悄悄給小姐送些可口的點心吃食,帶個軟和舒服的蒲團一併送去祠堂。
眼下您最重要的是哄好老爺,切勿讓老爺為此事和您心生芥蒂纔是。”
李姨娘點點頭:“嬤嬤說的我自知道,你喚翠柳去熬點百合銀耳羹,我等會送去書房給老爺。
雪兒的事就交由你去辦,她若想要什麼或想吃什麼,全都應了就是。”
劉嬤嬤本就是李氏的奶孃,對李氏自小疼愛,首至李氏嫁入尚書府,也跟來當陪嫁。
後來,蘇清雪出生,劉嬤嬤更是愛屋及烏,疼的跟眼珠子似的,恨不得天上的星星都摘了送到自家二小姐手上。
聽聞李姨娘這番話,劉嬤嬤連忙應答。
隨即行禮轉身向門外的翠柳傳達燉補品的事。
自己也去小廚房盯著,吩咐按照蘇清雪的口味做了很多精緻吃食,隻等夜深人靜之時,悄悄送去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