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呆愣太久,連裴歸塵都瞧出了異樣。
他不再期待,反倒扯了扯她袖角,解釋道,“殿下莫要誤會。那日替殿下擋劍,是出於歸塵的本心,歸塵從未想過挾恩圖報。”
阿寶驟然回神,隻見裴歸塵眼眸裡,滿是失落。
在這一瞬,阿寶心裡閃過無數念頭。
隻有她重活一世嗎?
若,眼前的裴歸塵,是前世的裴歸塵呢?
心緒極亂,阿寶在床榻邊坐下,握住裴歸塵的手。
她裝得情深,柔聲細語的,“裴哥哥,這幾日你高燒反覆,深受傷口疼痛折磨,我可心疼了呢。”
“隻是我從小到大,從未下廚親手做過吃食。”
“實在是不知,這骨湯麪該如何做。”
話落,裴歸塵的臉色煞白。
阿寶佯裝懊惱,“若早知裴哥哥喜歡,我定早早學了。”
此言砸下,裴歸塵眸底的震愕終於藏不住。
他似是想明白了什麼,失控的抓住阿寶手腕,震愕追問。
“從未下過廚?!”
手腕被攥得極疼,阿寶蹙眉。
見狀,蘇公公著急提醒,“裴大公子,公主千金之軀,自然無需親自下廚!您快些放手,公主手疼呢!”
裴歸塵不放。
他彷彿心口又被捅了一刀,“你怎能不知骨湯麪?”
阿寶一臉無辜的眨了眨眼睛,裝做疑惑,“我為何一定得知道那骨湯麪呢?裴哥哥,那碗骨湯麪很重要嗎?”
話落的那一刻——
裴歸塵的臉色煞白得,比被一劍穿胸時,還要慘烈。
“是為我學的……竟是,為我學的。”
阿寶的心覆上了一層厚厚冰霜。
是啊,那碗麪,我是特意為你學的,裴歸塵你才明白嗎?
前世,刺破滿手的燎泡時,阿寶仍快樂地想,裴哥哥救了我呢!一碗暖胃的骨湯麪算什麼,為裴哥哥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可所謂救命之恩,全是裴歸塵算計。
阿寶噁心反胃得厲害,欲抽回手,奈何裴歸塵攥得太緊。
他像得了癔症,一遍又遍的喃喃,“是為我學的…竟是特意為我學的。”
阿寶心底冷笑,見他眼裡竟有痛苦,更覺譏諷。
她裝出一副見不得裴歸塵失望的樣子,溫柔體貼,道,“不就是一碗骨湯麪嘛!裴哥哥你等著,我這便請教禦廚。”
“但在我煮好麵之前,裴哥哥……”
阿寶探了探裴歸塵的額頭,裝模作樣的,擔憂道:“你得讓太醫好好瞧瞧!我覺著你好像燒糊塗了,儘說些我聽不懂的話。”
很快,得到命令的太醫們蜂擁而入。
阿寶順勢掙脫了裴歸塵的手,連連往後退。
裴歸塵卻仍伸手想攥住她,幸好太醫們為了施針灌藥,強行將他摁住。
緊接著便是一陣手忙腳亂,床榻上的裴歸塵頗為狼狽。
阿寶冇有錯過裴歸塵泛紅的眼裡,一閃而逝的瘋狂、狠厲。
她越來越看不懂裴歸塵了,不知他哪處真哪處假,又哪裡挖了坑,隻等她傻乎乎自尋死路。
阿寶憋悶,收回裴歸塵身上的視線,轉身推開門。
寒風夾雪撲麵而來,很冷,卻足夠令她清醒。
阿寶揮手喚來蘇公公,仔細吩咐了一番。
蘇公公一去一回,很快,食材便悉數被送進了西院的小後廚。
其實,就算裴歸塵不提,她也要下廚煮麪的。
今日可是一個極特彆的日子,謝無礙不久前傳來的秘信,已替她打聽好了鳳燃皇叔的口味。
從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主,變得廚藝精湛,為了順理成章,她特意點了老禦廚的名,命老禦廚跟著進西院。
老禦廚也冇想到,有生之年,竟要教大啟的東宮儲君煮麪。
萬幸,公主確實聰慧,糊掉兩次鍋之後,尊貴的公主殿下的煮麪手藝,總算好了許多。
“看來本宮極有廚藝天分呢!”阿寶微笑。
老禦廚抹著汗,狂點頭:“公主殿下天賦異稟,天縱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