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鳳燃虛弱的靠在阿寶身上,下巴枕著她的頸窩,明明咳嗽得越發厲害,那眼眸卻無端叫顧七絕膽寒。
“顧指揮使,我家阿寶金尊玉貴,你也配碰?”
他笑,每個字都帶著血腥氣。
“再不放開她,我就剁掉你那禽獸爪子。”
人屠王的名號是軒轅鳳燃一場場屍山血海的拚殺贏回來的,顧七絕這位“黑無常”被迫鬆了手。
但,下一瞬,他腰間那柄漆黑長劍卻出了鞘。
“鳳燃王刺殺大啟儲君,是死罪。臣手裡既然握著除惡劍,就該秉公刑審,絕不能放任公主殿下把死囚帶走。”
這話是對阿寶說,但顧七絕那寒凜眼神卻盯著軒轅鳳燃。
軒轅鳳燃的笑漸漸冷了下去。
不料,阿寶偷偷掐了他腰一把,他詭異的安靜了。
她左肩的衣料已被軒轅鳳燃的溫熱血液侵濕,她害怕他真傷到了要害,擔心到極致,再顧不上好聲好氣。
“父皇已有口諭,命本宮親審此案。”阿寶眼眸皆冷,警告道:“三司會審了嗎?物證呢?僅憑刺客的一麵之詞就想定鳳燃皇叔的死罪,是不是太草率了?”
阿寶想起前世所認識的顧七絕,三皇妃是顧七絕的心上人,因為三皇子謀反兵敗,已有四個月身孕的三皇妃被賜了毒酒。
然而,其實三皇子隻差一步便能坐上帝位的。
如果軒轅鳳燃冇有帶著他的手下,殺光謀反將士,生擒三皇子的話,顧七絕的心上人已經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皇後了。
阿寶故意暗指:“難道,顧指揮使急著泄私憤?”
顧七絕逼近阿寶。
兩人距離近在咫尺,阿寶這才聞到顧七絕身上的燒紙錢味道,襯得他周身愈加陰森森的。
而顧七絕微微俯身,在她耳邊低聲挑釁。
“公主殿下,鳳燃王狼子野心,您不怕這一回救了他,將來被他反咬一口?”
阿寶抬眸,眼神堅定,“鳳燃皇叔冇有謀逆之心。”
顧七絕難掩詫異。
就連軒轅鳳燃,都因太驚愕,脫口追問,“小阿寶你說什麼?”
阿寶攙著軒轅鳳燃,邊往外走,邊認真答。
“我覺得皇叔是好人。”
死寂的一瞬之後,軒轅鳳燃咳著血,詭異的大笑起來。
“小阿寶,我不是好人,我窮凶極惡,惡貫滿盈。”
阿寶滿手都是他的血,她害怕他昏過去,隻好不斷同他說話,“是因為你在戰場殺的那些人嗎?”
“但小皇叔你是不得已的,是為了保護大啟的疆土。”
但顧七絕用的那根長鞭不知浸了什麼,軒轅鳳燃傷口的血一直凝不住,他的神智變得混亂又迷糊。
他靠著阿寶,說話時撥出的熱氣撲在阿寶頸邊。
“我壞,我該死,是因為我喜歡,一個不該喜歡的小姑娘。”
一直到抵達太醫署,阿寶心裡始終難過。
所幸,蘇公公被她一吼,已帶著醫術最好的老太醫候著。她忙著給老太醫打下手救人,無暇繼續糾結那點感傷愁緒。
太醫署的小屋裡,阿寶幫軒轅鳳燃脫掉衣袍。
那衣袍在鞭打下,早已破破爛爛,和血肉糾纏到一起,她稍微一動它們,便是撕下整片血肉。
阿寶想起前世。
軒轅鳳燃在西獄所遭受的酷刑,她很久之後才聽說。
但也就止於聽說了。
那時,她正忙著照顧受劍傷的救命恩人裴歸塵,對於一個想要奪她帝位的皇叔,她無暇關心。
前世的這個時候,軒轅鳳燃在想什麼呢?
擔心她傷得重不重?還是後悔交出了北疆鳳字旗的虎符?
阿寶小心翼翼清洗著他深可見骨的傷口,他在高燒的昏昏沉沉間,痛得蹙起了眉。
她的眼淚倏地落下,砸在他胸膛,“我前腳被父皇封為東宮儲君,你便交出了虎符。這麼湊巧,是為了什麼?”
另一邊,老太醫替軒轅鳳燃的傷口上了藥,紗布密密麻麻包紮了一圈,又留下一副有益傷口癒合的藥方,這才默默退下。
剛出屋門,便遇到了蘇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