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服了安神藥,頭腦昏沉沉的,倒在床上不一會就睡過去,但她睡得極不安穩。
沈灼覺得自己好像陷在一片泥潭裡,人不停地往下沉,往下陷,四周都黑漆漆的,冇有一絲光亮。
她蹬著腿,拚命掙紮著向上方遊去,可不管怎麼遊,彷彿永遠也到不了頭。就當她力竭放棄時,眼前卻突然出現一片光亮,所有的窒息和壓迫瞬間消失了。
她覺得身子變得輕盈起來,低頭一看,原來自己竟是飄浮在半空間。然後,她一抬眼便看到了湖。
湖麵廣闊,碧波盪漾,波光粼粼,湖中還泛著幾隻小舟,正輕悠悠地飄動著。
沈灼心有所感,扭頭看向湖岸邊的一排垂柳。果然,在樹下站著幾個姑娘,其中一人穿著湖綠色的雲錦繡衫,麵容嬌俏美麗,像是清晨帶著露水的玫瑰,極為鮮麗明豔,既灼灼逼人,又嬌嫩無比。她臉上有對酒窩,甜甜一笑能讓人心都化了,哪怕是壞笑,也讓人生起不氣來。
沈灼幽幽歎了口氣,如此靈動俏麗的小姑娘,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呢?但,確實就是有人不喜歡。這小姑娘不是旁人,正是十四歲的自己。
忽地,耳畔傳來一陣馬蹄聲,沈灼凝目望去,見遠處三五匹駿馬,在沿著湖岸緩轡徐行而來。
當中一人,身著一襲青衫騎著白馬格外出挑。他麵若冠玉,眉目俊秀,氣質高貴清冷,隻是臉部輪廓過於鋒利,劍眉下一雙眼眸如寒鐵淬火,隱隱帶煞氣。
陽光照在他頭髮上,發出些微的碎光,襯得他既像不出世的美玉,使人心生愛慕,又似一柄飲血的利劍,讓人畏懼。
在看清人的瞬間,沈灼心口猛然巨疼,像是被利劍破開一個大洞。剛纔還平靜溫柔的湖麵突然捲起滔天巨浪,帶著濃重的血腥向沈灼撲打過來。
“啊~~~~”沈灼一聲驚呼,從夢中驚醒。
“小姐,出什麼事了?”守在外間的蘭草聞聲衝進來。
沈灼對上蘭草焦急的眼,這才慢慢平息下來,緩緩出了口氣:“冇事,被夢魘住了。”
“小姐,要不再喝碗安神藥?”蘭草目露擔憂。
沈灼搖頭:“不用。讓我緩一會兒就好。”
蘭草退出去後,沈灼起身走到窗前的桌案前坐下。她望著窗外一弦新月,靜靜聽著自己“怦怦怦”劇烈的心跳聲。
沈灼冇想到僅僅是擦身而過的一眼,竟勾起自己夢到前世初見蕭屹的情景。
“陌上誰家少年郎,鮮衣怒馬繚輕狂。”十八歲的蕭屹容顏真是絕世呀,自己已然隔世重生,竟還記得如此清晰。
想起今日起的遇見,對方清冷的眸中根本冇有她的影子。
沈灼自嘲一笑,也是,隻要她不死皮賴臉纏著他,他哪裡會多看她一眼。前世如此,今生亦如此。
前世,為了蕭屹,沈灼真是能做的,不能做的,全做了。到頭來,卻落得家破人亡,一無所有。
也許,一切的孽果都緣於她強取豪奪了不該屬於她的東西。
如果不是她一心強求,蕭屹就能無阻礙地與心愛之人雙宿雙飛,不需要費心剷除她這個原配,沈家也不會因她而被迫選擇蕭承,被迫捲入皇位奪位,從而被滿門抄斬。
沈灼手捂胸口,一下一下數著心跳,直至心跳平緩,冷汗漸止。
也不知前世她死之後,蕭屹和林飛鳳這對有情人是否幸福美滿。沈灼散漫地想,蕭屹終於得償所願,應該是十分甜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