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峰……穆雲峰……”
顧箏在睡夢中還喚著他的名字,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浸濕了枕頭和床被。
“我的兒,這是不是又魘著了?”
顧夫人坐在一旁抹淚,神情有些憔悴。
顧箏淋了雨發了高熱,顧大人趕忙命人去寺廟將顧夫人給接了回來,夫妻倆都很是著急。
“藥已經餵了幾次,可這昏迷都快兩天了,莫不是有什麼其他病症?”
顧大人急得嘴裡都起了燎泡,“要不我再去請付太醫過來看看?”
顧夫人剛想點頭,便聽到床榻上響起顧箏的囈語,“娘……”
她的手在空中揮動著,似乎想要竭力抓住些什麼。
顧夫人趕忙握住了她的手,急聲喚道:“箏兒,娘在,娘在呢。”
掌心傳來溫熱有力的觸感,將顧箏從夢魘中拉了出來。
她長睫微顫,抖動著淚水滑過臉頰,緊閉的眸子終於緩緩睜開。
盯著頭頂熟悉的蓮青色帳幔,她的眼神逐漸從迷茫到清醒,又轉向了一旁的父母,終是哽咽道:“爹、娘,你們還在……真好。”
“這孩子,是不是燒迷糊了?”
顧大人還想伸手去摸顧箏的額頭,被顧夫人給一手打開,又吩咐他道:“箏兒醒了,快讓廚房端米粥來。”
“好。”
顧大人連連點頭,又興沖沖地轉身出了門。
顧箏斷斷續續地燒了兩天,身體著實有些不濟,喝了一碗白粥後纔有了些力氣,便問起了翠喜。
“這丫頭命大,那箭再偏寸許就要傷及心脈了,如今在屋裡靜養,我讓個小丫環照顧她。”
顧夫人說到這裡又狠瞪了顧箏一眼,女兒脖子上還纏著紗布呢,看得她既心疼又惱怒。
“你怎的這般膽大,也不帶府中侍衛就出門,穆三郎他雖然有功夫在手,但到底傷了腿行動不便……”
“娘,他怎麼樣了?”
顧箏截住了顧夫人的絮絮叨叨。
她記得穆雲峰胳膊被鏈鎖都勒出了血,這又一路淋著雨下山,會不會也像她一樣發了燒?
顧夫人看了顧箏一眼,有些遲疑道:“你爹惱著他,冇放他進府,估計眼下還在府外守著的……”
想到穆雲峰,顧夫人也有些餘心不忍,畢竟昨日還下著雨呢。
她也差劉嬤嬤出去看過,那人就坐在輪椅上,半步都冇有走開。
顧夫人雖然也命人送去了傘和吃食,似乎都被放在一旁,動也冇動。
“你是說……他在府外守了兩天?”
顧箏滿臉驚詫,話一說完便要穿衣下榻,“他身上還有傷呢,淋了雨又這般冷,怎麼受得了?”
“你慢些。”
顧夫人想要阻攔,卻勸不住顧箏。
顧箏腳踝的傷還有些疼,隻能讓兩個丫環攙扶著往外走。
說到這事,顧夫人也有些埋怨顧大人。
這次山裡遇襲也不是誰都想的,穆雲峰隻說他們遇到了山賊,僥倖逃過一劫。
可顧大人派衙役去尋時,根本冇有找到那些人的屍首,也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
顧府門外,穆雲峰隻是靜靜地坐在輪椅上。
他垂著目光,不發一言,整個人彷彿都成了一尊雕塑。
顧家的門房已經瞧了他兩天,此刻也不免勸道:“穆公子還是請回吧,若是二小姐醒了,夫人會著人去觀音巷知會一聲的。”
穆雲峰冇有回答。
這時,大門“吱嘎”一聲開啟,顧箏被人扶著跨過門檻。
看到沉默坐在輪椅上的少年,她忍不住哽咽輕喚,“雲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