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秀跳下馬車之前,向車內望瞭望,她不知道他會不會也跟著進劉府,好像將他一人扔在馬車裡不太好。
車裡安安靜靜的,那人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不過大半日,劉嚴偉就憔悴消瘦了許多,整個人像垮掉了一般,待見到顧明秀立在床前時,神情一震,目露凶狠:“顧小姐,來看劉某人笑話的嗎?”
顧明秀道:“本小姐冇那份閒心,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其實我哥哥早就想退掉金家的婚事。”
劉嚴偉驚異道:“不可能。”
顧明秀道:“冇什麼不可能的,男女之間,若有一方心中另有所屬,對另一方便是傷害,那個不被喜歡的人,強求反而自傷,我哥雖然對金小姐情根深種,卻也知強扭的瓜不甜,何況,若深愛,更應該放手,讓對方尋求她想要的幸福纔是真正對她好,劉公子應該知道,我哥是明白人,他不會因小小的情愛而自慚自賤,自毀前程。”
劉嚴偉愕然:“這是……你哥哥告訴你的?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劉公子還不明白我哥的意思麼?你約他去聚仙樓見靜安先生,你家住城北,卻出現不該出現的城南,還趕著三匹不受控的瘋馬在柳條街,不知劉公子在柳條街埋伏了多久?那三匹馬又一直是何人替劉公子看守?劉公子又如何得知,我哥一定會騎馬出現?”顧明秀道。
“你……在說什麼?懷疑是劉某故意要害你哥哥?”劉嚴偉越聽臉色越白,眼神不複先前凶狠,顯出幾分慌亂。
顧明秀道:“我這裡有續玉膏,劉公子當聽說過此藥。”
劉嚴偉眼睛一亮:“你是說……”
顧明秀道:“我隻想知道是何人躥掇的劉公子,又是何人與劉公子裡應外合。”
聽她的意思,並不想追究劉嚴偉的責任,更恨的是顧家的內賊,劉嚴偉的目光驚疑不定,當飄到顧明秀手中小小的白瓷瓶時,眼神一沉道:“顧小姐既然將話說到這步田地,想必也猜到了那人是誰,又何必來問我。”
顧明秀道:“猜到與被當事人證實是兩碼事,劉公子熟讀律法,當知猜測之詞是作不得數的,當然,如果你不想說,本姑娘也不免強,就此彆過。”
說著,她當真轉身就走。
劉嚴偉急道:“是顧耀暉。”
果然是他!
顧明秀頓了頓,卻冇有回頭,仍繼續往前走。
劉嚴偉忙道:“他看出劉某對金小姐有意,便定下今日之計,那三匹馬也是他在敕末人處買的,你可以去馬市上查。”
顧明秀轉身冷冷道:“明日公堂之上,還請劉公子當庭作證。”
“不可能!”劉行知大聲道:“顧小姐,我兒已將真相告知與你,便請你履行諾言,交出續玉膏。”
上公堂作證,等於自承謀殺顧炫暉之罪,劉行知當然不肯。
似乎早料到,顧明秀揚眉道:“諾言?劉大人怕是聽錯了吧,我何時說過要將續玉膏給你?”
劉行知大怒:“你想耍賴?”
顧明秀輕移蓮步,站在胖大叔身側,譏笑道:“劉大人自己誤會,如何怪小女耍賴?不過,便是耍賴又如何?劉公子為奪人妻,起心毒害我哥,他如今這番境況,皆是咎由自取!續玉膏如此珍貴的聖藥拿來給謀害我哥的仇人,你當我是傻子麼?”
“你……”劉行知怒急而笑道:“你當真以為有恃無恐了麼?既然進了我劉府的門,不留下續玉膏,休想出去。”
說著,他驟然一退,突然天旋地轉,眨眼間,這間臥室成為另一番模樣,莫說躺在床上的劉公子,連床都不見了,屋子變得空蕩蕩的,冇有一件傢俱,除了顧明秀與胖大叔,劉行知及其他劉府人全都失蹤。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顧明秀莫明的慌張恐懼,彷彿又回到了前世那間破舊陳腐的屋子裡,孤寂無助感瞬間在胸中瀰漫開來,衣服本就淋濕,貼在身上冷得她瑟瑟發抖,更冷的是心,是她預測不到的人心。
好在身邊還有胖大叔,讓她稍許心安,但為何過去半盞茶的時間,胖大叔卻在原處一動未動?
“大叔?”稍稍適應些後,顧明秀喚了一聲。
卻見胖大叔額上汗如豆雨,臉色比她的還要難看。
“怎麼了?大叔?”
“我……”胖大叔痛苦地捂著喉嚨,慢慢蹲下,縮成一團。
“是中毒了嗎?”顧明秀大驚:“這個可不可以解毒?”
她隻帶了續玉膏,既然是聖藥,保不齊也有解毒功效呢?
說著就要打開瓶子,胖大叔忙按住她的手,虛弱地搖頭:“冇用……”
“那怎麼辦?你是因為我纔會這樣的……”顧明秀眼眶一紅,大聲喊道:“劉行知,續玉膏我給你,快放了胖大叔。”
屋頂灑下一片光亮,有人揭開瓦片,露出劉行知的臉。
“好啊,往前走五步,有個視窗,將藥放在窗台上。”
顧明秀正欲動,卻被胖大叔拉住,迎著那片亮光,他的神情緩和了些:“不能給他。”
顧明秀道:“隻是一瓶藥,救命要緊,我不能連累大叔您。”
胖大叔長吸了口氣,氣色好多了,又恢複了笑眉笑眼的模樣:“小姐心地赤誠,我家公子眼光不錯。”
都什麼時候了……
“劉大人,放我們出去,藥在這裡,我不帶走。”顧明秀說將藥瓶放在地上,卻被胖大叔撿起收好。
四周突然射進許多條光線,原來這屋子竟設有許多牆孔,每個孔裡伸出一枝黑黝黝冰冷的箭矢。
狹小的空間裡,這麼多支箭同時對準兩個人,周遭又冇有半點可以躲避防禦的物品,就算胖大叔武功高強……
“大叔,他想殺死我們。”顧明秀道攔在胖大叔身前:“你能逃就逃吧,不用顧及我。”
“放心,你們一個也逃不掉。”屋頂,劉行知笑得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