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開塵封己久的盒子,發現了一張陌生的照片,那張照片上有些黑褐色的汙漬,她嘗試擦去這些汙漬,這張照片卻像她的記憶一般被抹去色彩,最終不識故人。
一個穿著藍色揹帶褲的,紮著兩條馬尾的小姑娘,推開臥室的門悄悄的走了進來,熟練的爬上椅子,抬起手,捂住輪椅上老人的眼睛。
“太奶奶!
猜猜我是誰?”
她猛然驚醒,彷彿被人剛從夢境中叫醒。
“···嗯?
是瑩瑩吧,小兔崽子又闖什麼禍了,來紅姐這躲著。”
小姑娘有些泄氣的把手放了下來“太奶奶!
你又把我認錯了!
哼!
我要去找媽媽,告訴媽媽,你又不認識我!”
說著小姑娘跳下椅子,向門口跑去,期間還被地毯絆住腳摔倒在地上,但她也不在意,小聲地對自己說“團團不疼,團團最勇敢!
團團是大姑娘了!”
看著摔倒在地上的小姑娘,坐在輪椅上的吳紅雨嘴唇微張,但很快又垂了下去,恢複了原來木頭人一樣的神情。
目光從小姑娘跑出房間的背影中移開,落在手中緊緊握住那張帶有汙漬的照片,久久不能回神。
“誰···誰···你們是誰!
為什麼···為什麼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壓抑著哭腔的嗓音,發出煙燻一般的嘶吼,迴盪在空空如也的房間。
“唉~”一道歎息傳來這道歎息好像從門外傳來,從耳邊傳來,又好像從照片中傳來。
隨著聲音的落下,吳紅雨手中的照片也飄出一道似有似無的煙霧,順著她枯樹枝一般的手飄向眼前。
隨著煙霧籠罩住吳紅雨蒼老的麵龐,乾枯的身體彷彿乾癟的氣球被充滿了氧氣一樣,那些腐朽的,毛燥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見了,轉而出現的是她年輕時的樣子,如水晶透亮般的指尖,光滑無瑕疵的皓腕,纖細明亮的臂膀,白皙而緊緻的肌膚,順滑如絲綢的齊耳短髮,微挑上揚的眉毛顯得這女人很是英氣,但小巧秀挺的鼻子中和了這股英氣,為女人帶來一些女性的柔美。
霧氣的籠蓋不僅為吳紅雨帶來身體上的灌溉,更為她找到了精神慰籍,這種感覺就像是雙生胎的心靈感應,是夏娃體內的亞當肋骨,是母親子宮內的安全和滿足感,又像是靈魂伴侶的相契相合。
紅潤的嘴唇微微張開,彷彿是刻在骨子裡的習慣,不由自主的叫出了聲音。
“毅哥···”聲音消散在耳邊,思緒也回到了那一個平平無奇的千禧年,那個平平無奇的末法時代。
那是一個溫馨而恐怖的一年,是回憶中不曾出現的一年,是奠定三觀的一年,是科技和古樸交彙的一年,而這一年也是張毅出生的那一年。
張毅出生在東北部某個貧窮落後的小山村張家村,這裡冇有電視,電腦,手機,電話,就連水都是用綁住繩子的水桶從井口順下去,挑上來的。
剛剛進入千禧年,村子裡的所有人還沉浸在鞭炮的轟鳴聲,張毅的母親因為正月想自己的母親要回孃家,不顧公婆委婉的勸導,和張毅的父親回到劉家溝。
巧的是,冇住幾天,張毅的母親就開始肚子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