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要!”
曹琴默猛地從破舊的床上驚醒,捂著胸口喘著大氣,她滿頭大汗,但周圍都是陌生的環境,她立刻止住了喘息,一邊小口小口地捋著自己的胸口,一邊打量著周圍。
如此陌生的環境倒也不是第一次見,眼見著和自己以前的住所是差了點,但到底還是同一時期的建築風格。
但看規製,好像是王爺的府邸,自己為什麼會在這?
“姑娘,您醒了?
太好了,奴婢這就去通報給福晉。”
門外有一個姑娘推門進來,見到她醒了驚喜地看著她,然後又掩好門匆匆離開。
“哎你……”完全陌生的聲音從曹琴默的嘴裡發出,驚的她一下子斂聲捂住嗓子。
真是怪事,從前她的聲音雖稱不上溫婉,可倒也婉轉動聽,縱然是雍正每每聽到自己訴說母女情深,便也得動容幾分。
可如今這聲音,倒是比她以前更好聽,語調也柔軟,更添了幾分懦弱。
況且這身體的異樣感,她早就不是未出嫁的少女,自然也知道是什麼原因。
曹琴默沉思了一會,決定先起床,看看周圍是什麼情況。
坐在梳妝檯前,看著裡麵那張柔弱無措還掛著淚痕的臉,曹琴默才終於肯定,眼前的女子絕對不是自己。
曹琴默揉著額角,陷入了沉思,此前從未經曆過,自己現在身在何處,溫宜又在哪裡?
一想到溫宜,曹琴默心裡就軟了幾分,雖然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但有甄嬛,應該也不會苦了溫宜。
曹琴默想著,門外小丫頭又敲了敲門:“姑娘,福晉喊您過去坐坐,奴婢給您梳妝吧?”
“進來吧。”
那個小姑娘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見她冇有哭或者砸東西,反而安安靜靜地坐在梳妝檯那裡,以為是迴心轉意,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臉上努力撐起笑容,上前幫忙梳頭髮,邊整理邊說:“姑娘想開一點,雖說王爺是酒醉才……但王爺也是一表人才,未來繼位的人選,姑娘就莫要求死了,大好的前程還在等著您呢!”
先不說為什麼一個奴婢可以隨意討論王朝未來誰能繼位,曹琴默現在更關心自己身在何處,又是什麼身份。
曹琴默盯著鏡子裡低眉順眼看似冇骨氣的樣子,突然問:“現如今,是什麼時候了。”
“現在是雍正十二年,姑娘您問這個做什麼?”
雍正十二年?
曹琴默心裡一驚,怎麼自己睡了一覺過去了好幾年,但她冇有問,隻是任由小姑娘給她梳妝,好了之後她握著小姑孃的手,麵上露出無措但討好地笑容:“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葉心,姑娘不要緊張,福晉說了隻是說說話,不會為難您的。”
葉心似乎看出來曹琴默的緊張,也握緊了曹琴默的手,安慰道,“奴婢會一首陪著您的。”
————————————————福晉看起來有些小家子氣,但是表麵看起來也算是親和,她先讓行了禮的曹琴默坐下,又讓人端上來點心和茶,這才和和氣氣地說:“海蘭,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一時間想不開也是有的,可事情己經發生了,你就不要再這樣,王爺能看上你說明還是有可圈可點之處的,我今兒就給你求個恩典,讓王爺封你做格格,也好過現在冇名冇分做個繡娘受人欺負,可好?”
這是不做也得做啊。
曹琴默心想,一個冇有什麼身份地位的小宮女被皇帝瞧上尚不能解脫,更彆提自己還是王府裡麵的繡女,但所幸福晉還算是明事理,她定了定神,眼角擠出幾滴淚,立刻跪在地上朝福晉叩拜:“海蘭自知身若蒲柳,僥倖才被王爺瞧上。
今得了福晉金口玉言才得以安心,其他的是萬萬不敢想。
隻希望福晉日後能稍稍庇佑海蘭一二,海蘭便也心滿意足了(啜泣)”曹琴默趴在那小聲哭著,福晉也似乎是第一次見這情形,一時間不知道做些什麼,還是她旁邊乾練的婢女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扶了起來。
那婢女掏出手帕遞給曹琴默,曹琴默把眼角幾滴淚擦了,又看向福晉,福晉定了定神,才說:“我是福晉自然會庇護你,往後受了什麼委屈儘管說,我自然會替你做主。”
“謝福晉。”
又是一通拉家常,雙方都覺得很疲憊嘴皮子都磨破了,好不容易捱到了晚膳,這才找到理由分開。
曹琴默離開後,福晉這才鬆了口氣:“這海蘭看著不聲不響的,冇想到說起話來倒是不停。”
“福晉喝口茶潤潤嗓子。”
婢女給她遞上茶,“是呢,但看著她極為依賴福晉,不狐媚,倒也是安分的主兒。”
“也算是可憐人,素練,你待會從匣子裡拿點首飾給她送去,也好寬慰她幾分,莫要再求輕生了。”
“是,奴婢這就去。”
————————————————曹琴默剛回到自己的住處,就有個太監來稟報自己不用住下人的廂房去和側福晉青櫻同住一處了。
那太監一臉的喜慶,連番恭喜:“福晉和側福晉一起求情,封了您做格格,搬到和側福晉一起居住,側福晉可是盛寵不斷啊,格格有福了,恭喜格格。”
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曹琴默臉上帶著拘謹地笑,心裡恨不得罵出聲。
庶母給皇子做格格,給誰知道了都得罵出來吧。
可惜,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
剛剛聊家常那會她把想知道的都大致打聽了一番,才知道自己如今在的地方居然是當年在圓明園可憐兮兮的西阿哥的王府,去年還被封為了和碩寶親王。
當年的菀嬪也成了盛寵的熹貴妃,改了名字叫鈕祜祿氏,皇後因為串聯朝臣謀害皇嗣被禁足景仁宮死生不複相見。
華妃和自己似乎是前後腳走的,華妃因為謀害甄嬛被賜死,而自己居然是愧疚殉主?
這怎麼可能呢?
她可冇有那麼“愛”華妃,當時自己風光無限好,成為了襄嬪,勢必要為了給自己女兒掙一個好前程,怎麼可能為了華妃就……曹琴默想著突然就意識了過來,她想到了皇帝在她說殺了華妃時意味深長的眼神,想到了甄嬛循循善誘說自己封號寓意,想到了越喝藥越虛乏多夢,原來……自己是這麼冇的。
也是,後宮想要體麵得結果一個人,自然也有很多秘而不宣的法子。
隻管自己自作聰明作繭自縛,被眼前的風光迷了眼,得意過了頭。
可為什麼要讓她來到這副身體裡,是覺得自己人生草草過去太悲哀了嗎?
曹琴默冇有得到解答,她也無從得知。
目前唯一的好訊息,就是溫宜了,免去了聯姻塞外的悲劇,在京城裡嫁給了清貴人家,甄嬛再怎麼樣也不會禍及孩子,自把溫宜交給端妃撫養也是儘心儘力,再後來兩位貴妃親自嫁女更是無比風光,夫妻也是恩愛兩不疑。
曹琴默也是鬆了口氣,心裡的大石頭終於放了下來。
她便更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重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