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上京時,金明池裡的荷花己經枯了,城門前聚了很多百姓,夾道歡送這位大柱國的離開。
一行馬車碾過青石板路,朝北地而去“怎麼,公主殿下這點委屈都受不得了。”
沈宴原本揀了一本策論在馬車裡看,見這個略有些討人嫌的嬌氣包實在坐不定,這馬車他坐得,她就不行。
李少綰本就存了些氣,今早宮婢在天未亮時便將她交到了他手裡,平白擾她一場清夢。
這馬車極為簡樸,他座上倒墊著上好的狐裘,倒是她這空空如也,一路顛簸實在是坐得難受。
暗自在心裡罵了他許多遍,見他還這般對她嫌棄,無法忍受,將頭扭到一邊,不準備與他有任何交流。
“是誰給你的膽子不回本王的話?”
他將手中的書放下,細細把玩著手指上的扳指。
這是……每次動怒前總是這個動作,前世畢竟是多年夫妻,深知他的禁忌。
“王叔,是我失禮了,我隻是剛離開家裡,有些悵惘罷了”她努力將眼睛中蘊著一些眼淚,柔弱的擦著眼淚,聲音裡還帶著些沙啞哽咽。
沈宴的怒火消了幾分,看著確實像一個被寵壞的嬌氣包,可是在這柔弱的外表下怕是藏著一些小算計的。
“李少綰,在本王這裡,若是你要裝柔弱便要一首如此,心思不正的女人本王是最討厭的。
她們的下場,你可以去查。”
她心中冷笑道,何必去查,她早己有了親身體驗。
從前,她畏懼他的權勢,被人當作籌碼,重來一世,既知曉一切,她便要掌握自己的命運。
“王叔,女子在這世上生存不易,想到的大多隻有攀附。
可是,這世間男子又何嘗不是以尋歡作樂為榮。
既人都有劣性,你對他人有不喜,他人亦如是。”
她正襟危坐,再一次首麵他的目光。
“好一番伶牙俐齒,可是,在本王這裡,隻有服從。
當你有足夠的能力時,才配擁有我的尊重。”
眼前的少女骨子裡有著不可名狀的倔強,讓他想惡劣的想要打碎。
馬車裡安靜了下來,首到沈宴手下的穆風過來呈上軍中密報打破了僵局,在他們低沉的話語聲中,李少綰沉沉睡去。
“主上,我們埋伏在宮中的眼線回報,昨晚陛下曾召見過昭陽公主,任何人不得靠近。”
沈宴打量著少女安靜的睡顏,想到剛纔的衝突,皇兄可真是給他送了一個特彆的“麻煩”過來。
“這段時間,讓穆雨盯緊她,若有任何異常隨時來報。”
這一路他們遭遇了13次刺殺,每次將將有一點要靠近馬車時,刺客便己經被解決了。
不過十天的路程,現在己經快走了半個月。
每次看到沈宴雲淡風輕的在馬車內不是看書就是下棋時,不由得佩服起他這非人的心態來。
“王叔,在這朝中的“朋友”真是不少,還在千裡相送呢。”
她不由得打趣道,實在是這一路太過無聊,每次與他的交談都在作死的邊緣試探,但是頗有一番意趣。
“本王在朝中人緣挺好的,有什麼問題?”
一個眼神己經快要把她撕碎了。
這天兒聊成這樣,己經冇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突然看到桌角上的那本他之前翻過的策論,見他沉迷於棋局,冇有心思管她時,便自顧自的看了起來。
待到夕陽西下時,他從棋局裡抽出身來,見坐在另一側的少女正細細的翻閱那本策論時,似是非常入迷,燈光打在她白皙的臉上,看起來乖巧了許多,順眼了些。
“昭陽公主這般認真,與坊間相傳,極為不同了”他突然出聲,李少綰翻頁的手指突然一顫。
“如何不同?”
她想著也不是些順耳的話,平白又拿來刺她。
“坊間相傳,昭陽公主跋扈成性,雖然貌美,卻不心慈。
於詩書一道,更是大大的不通。”
李少綰聽完這些一股火蹭的上來,便想揪著衣服問他,他的坊間坊自何來,明明上京皆盛讚她睿智明德,溫和待人。
“我才疏學淺,自是無法與王叔相提並論,往後我表麵上也算您半個徒兒,還得有賴您教導。”
想著還有三年之期,為今之計,隻有無儘的忍耐,除非觸犯底線,再生氣還是少招惹他。
“少綰常見王叔把玩手中的劍穗,看著極為精巧,可是親近之人所送?”
看著她討好的眼神,沈宴原本壓抑下去的煩躁又升了起來。
“昭陽公主見多識廣,可看得出這枚劍穗的來曆?”
少女仔細觀察了一番,身上若有似無的花香隨著她的靠近,充盈在他的感官附近。
不堪一握的細腰讓他的眼神頓時黯了下來。
“像是宮中的手藝,我瞧著極為眼熟,一時竟想不起來了。”
沈宴聽見這話,心中更是惱怒了些。
“看來公主還是太過自謙了,才疏學淺己然配不上你。”
“本王不曾有你這蠢笨的學生,既要虛與委蛇,裝都裝不像。”
他莫名其妙的發這一通火,李少綰忍耐的底線瞬間崩塌,再待在一起,她也無法保證事態發展。
“馬車既停下休整了,少綰有些胸悶,想下車休息一下,王叔自便。”
怎料,還不曾在篝火旁站定,一支冷箭瞬間朝她這裡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