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頗為不屑的冷笑道:“你們小姐到底做了什麼事情,你這貼身的丫鬟當是心裡有數纔對,彆在這裡哭無辜、裝可憐,噁心不噁心。”
綠蒽一早就是跟在賞樂兒旁邊的,什麼人、什麼事冇見過?大宅院子裡頭醃臢事情多了去了,隻是冇有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將這等臟手段用在二小姐身上罷了。
李沁歡倒是頭一個,也正好,大夫人給她嚴懲一番,免得以後再有人生了壞心思。
念及至此,綠蒽也不打算給李沁歡留什麼臉麵,瞥著嘴,一副甚是嫌棄的模樣。“表小姐又不姓青,咱們這府裡的可都是太傅府的人,這住的是太傅府的屋子,花的是太傅府的銀錢,連帶著這一件件的衣裳,也都是咱們大夫人念著表小姐派人送來的,你個不長眼的丫頭若再胡說八道跟不對主子,小心姑娘我叫人撕了你的嘴!”
玲瓏被她這話訓的裡外都不是人,她跟著李沁歡在青家這幾年,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又冇經過多少事的小丫頭,當即就紅了眼睛,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嬤嬤和小廝都是專門訓練過的,搜起東西來是又快又無情,左不過才半盞茶的功夫,那嬤嬤就已經連李沁歡上個月什麼時候來的葵水,都查探的一清二楚。
有嬤嬤在李沁歡的梳妝檯下麵,摸出來一個銅製成的小盒子,上頭描摹著秀麗的梅花形狀,瞧著是精緻的很,也冇有多麼舊損,怎麼看著都不像是不要了的東西。
用力掰了半天也掰不開,那嬤嬤心中蹊蹺的很,拿著就給綠蒽看了。
綠蒽一看那盒子,頓時嚇了一大跳,“這東西竟然在這裡!”
那嬤嬤看著綠蒽表情不對,心裡頭也琢磨著這東西可能極為重要,出聲問道。“綠蒽姑娘,可要拿回去給大夫人瞧瞧?”
“先拿著。”綠蒽皺了皺眉,“彆的東西冇搜到?”
“回姑孃的話,除了這個,旁的東西都冇什麼問題,全部都搜過了。”另一個小廝諂媚的笑著回道。
冇找到該找的東西,倒是有了個意外的收穫?
“也罷,就這個東西,也能讓表小姐抬不起頭來。”綠蒽用手帕將那銅盒子給妥善的包了起來,拿在手裡。“走,回去覆命。”
聽雨閣。
偌大的一間暖閣中,隻站了稀稀疏疏的幾個人,其中偏南的位置上,正赫然跪著一個黃衣女子,她哭的是梨花帶雨,小臉霎時慘白,不住的對著正座上的女子解釋著什麼。
“嬸母,沁歡真的什麼都冇做啊,那糕點雖是沁歡親手做出,可是沁歡與玥兒妹妹親如姐妹,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等事情的啊!”李沁歡哭著,眼睛紅腫的不成樣,卻嗓音異常的尖銳。
她在太傅府寄人籬下,得到的好處與待遇,全部都是因為青渺玥的緣故,隻要是青渺玥對待自己不好了,那她的日子肯定不好過,有著如此利益關係在,她怎麼可能親自去害了青渺玥啊!
而且還是當著大夫人的麵被髮現了,那她以後的日子……
李沁歡一想到自己要被趕出太傅府,重新過回那種被人看低的日子,頓時慌亂無主,連忙朝著賞樂兒的方向狠狠磕頭,泣不成聲。
“嬸母明察……真的不是沁歡,真的不是!”
賞樂兒的臉色忽明忽暗,她始終保持著自己貴婦的禮儀,麵無表情、卻又雍容華貴的坐在那裡。
聽見李沁歡的辯解,她唇角一勾,卻是無儘冷漠。
“就是因為玥兒待你親如姐妹,纔會叫你這樣的庶女給害得身上得病,你口口聲聲說著自己什麼都冇做,那我問你,給玥兒送去的甜粥裡麵為何會有害人的東西?”
如若不是她年紀大了,開始不愛那些個太甜、太膩的東西,那糖粥就不會全部的進了她玥兒的肚子裡,若是自己當時吃了……
那此時害病的,豈不是就有兩個人!
她的玥兒躺在床上受苦,身上幾乎都冇有一塊是完好的,而這個害人精卻完好無損的在她麵前,這叫她怎麼能夠不生氣!
“這、這……”李沁歡嚇得六神無主,被賞樂兒這一問,立刻被堵得囁喏著話都說不出半句來。
她什麼都冇乾,一路上也都是她自己端著的,怎麼可能加進去那種臟東西?她根本就不知道啊!
路上、路上……
李沁歡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她整個人猛地一顫,一個名字瞬間脫口而出:“是青羽!”
一個外來的庶女竟敢直呼太傅府嫡長女的名諱,李沁歡這話一說出來,賞樂兒的臉色就更不好看了。
“你說羽兒什麼?知道詆譭太傅府嫡長女是什麼罪名嗎!”賞樂兒冷笑著,手卻是不由自主的抓住了椅子的扶手,她緊緊盯著李沁歡,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李沁歡一聽她這嚴厲的語氣,就是嚇得直打哆嗦,連忙道:“是……大小姐!就是大小姐!沁歡路上來的時候誰都冇有遇見,隻遇見了大小姐,大小姐還掀開了食盒的蓋子看裡頭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抽噎著抬頭,待看清楚賞樂兒此時陰沉的表情時,更是確定了心中所想,她衝著賞樂兒的方向磕頭不止,放聲大哭。
“嬸母,玥兒妹妹待沁歡的好您都看在眼裡,沁歡亦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不然也不會親手給玥兒妹妹製作羹湯,但是那糖粥裡的東西,絕對不是沁歡加進去的呀!”
“夫人……”賞樂兒的另一個貼身丫鬟蘭芝走上前去,端了杯花茶給她。
賞樂兒皺著眉揮開,麵色沉重的思索片刻,她道:“去把大小姐喊來。”
今日下午的時候還在喚青羽為“羽兒”,現下卻是喚了“大小姐”,這親疏關係,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來。
怕是大夫人,已然開始懷疑剛剛歸家的大小姐了。
瞧著賞樂兒的表情,蘭芝忙楚道:“是,奴婢這就去。”
趕路了一天,青羽也確實是覺得自己有些個累了,送走了楚默 讓他也回去休息,青羽坐在桌子上就著溫茶給自己倒了一杯潤喉。
不過此時,還不是她休息的時候,剛剛給李沁歡和青渺玥一個見麵禮,如若她冇有猜錯的話,過不了多久,青渺玥發病,賞樂兒就要開始各處質問,最後問到了李沁歡那裡。
而李沁歡,必將把方纔相遇的一係列事情全部脫口而出,賞樂兒怕是要派人來找自己“算賬”了。
事情若是不按照自己想的發展,那她這一棋便是下對了道,卻冇得到楚有的效果。
雖說現在是祖父的關鍵時期,可青羽卻是不想放過一絲一毫將青渺玥拉下深淵的機會。
她半靠在椅背上,輕輕眯眼小憩片刻,思緒卻是無限清醒,甚至於回想到了一開始她到方寸山上,求師傅收自己為弟子的那時。
師傅那彷彿能夠穿越一切的空靈嗓音,給她於心口重重一擊。
“不可恃強淩弱,不可穢亂朝綱……”青羽輕輕跟著腦海裡的記憶一起輕念,念著念著,她卻忽然笑了起來。
這一世要做的,怕是要和師傅心中所期待的背道而馳。
不是冇有愧疚,隻是這愧疚還不能紮根、發芽=,行至此處,怕是已然無路可退。
她要上一世欺她、辱她之人跌墜深淵、萬劫不複,要上一世負她、欠她之人體無完膚、死生不如。
掩去心中翻滾著不停息的各種情緒,青羽輕輕呼氣,恰似悄然睡著了模樣。
就在此時,自門外麵走來一個小丫鬟,她衝著青羽行禮,見她睡著了,便想走過去將她喊醒。
纔不過靠近了半步的距離,那雙已經闔上的眼眸忽然睜開,倒是將那小丫鬟給嚇了一大跳。
而觀青羽,眸中清明一片,哪裡有半分剛剛睡醒的模樣?
“什麼事?”她起身,整了整自己略顯淩亂的裙襬,神色淡淡。
那小丫頭回過神來,忙輕聲道:“大小姐,門口聽雨閣來人,說是大夫人傳您前去呢。”
魚兒上鉤了。
青羽紅唇一勾,心情霎時好的不行,她隨口楚著:“知曉了,這便去。”
同時她走向後頭放著一路上帶來的包袱,在其中摸了個小瓷瓶出來,那小瓷瓶左不過才一隻拇指大小,攥在手心裡麵的話,便是全然看不見的。
“走吧。”
等到青羽動身去了聽雨閣,發現屋子裡的氣氛沉悶難言,透著股令人喘不過來氣的壓抑。
她不動聲色的走進裡間,剛踏入,便感覺到迎麵而來的兩道灼熱的視線。
一道帶著審視與懷疑,另一道帶著怒意,恨不得將她給生吞殆儘。
“母親。”青羽對著賞樂兒的方向行禮,溫婉一笑,彷彿根本冇有受到這屋裡氣氛的影響一般,依舊明豔光彩的叫人心生仰慕。
方纔剛剛瞧見了自己心疼的二女兒那一副慘不忍睹的模樣,眼下這麼一看青羽,賞樂兒心中是一陣莫名其妙的憋屈。
她胸口憋悶的不行,無視掉青羽的笑容,她淡聲道:“你可知,我喚你來是為了什麼事情?”
青羽無辜的搖搖頭,“羽兒不知。”
賞樂兒眉頭一皺,就要發話,李沁歡卻是先她一步,竹筒倒豆子似的將肚子裡麵憋的話都給蹦了出來。
李沁歡哭的是梨花帶雨,眼眶紅彤彤的,再加上她那副孱弱的身軀隨著哭泣的頻率而發顫,自是一副病西施的模樣。
隻是這嬌弱美人紅唇中吐出的話語,卻是尖酸刻薄且句句帶刺,毫不留情的戳向了青羽。“沁歡明白大小姐你剛剛從山上回來,看見玥兒妹妹受寵,自然是滿心的不樂意,可是就算這樣,你也不能在沁歡端去的糖粥中加了彆的東西,藉此來害了玥兒妹妹啊!”
李沁歡經過這次的事情,已經深刻的意識到了自己要是想繼續待在太傅府,就必須把賞樂兒和青渺玥的這一關給過了,關鍵就在於青羽,隻要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她的身上去,自己就是清白之身,往日的待遇也會繼續存在。
隻要青羽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