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啊……”
馬車裡,京妙儀忍無可忍的甩了沈蓮一巴掌。
沈蓮從座椅跌落,摔在了地毯上,抬手捂著被扇打的臉,一臉茫然:“娘你為何打我?”
“我為何打你?”
“可我都按照娘說的去做了,娘說,隻有皇後孃娘說平身,我才能起身,可皇後孃娘一直冇說平身。”
“你……”京妙儀又高抬起自己的手掌。
沈蓮下意識拿手擋在自己臉上,這讓京妙儀止住了手中的動作,咬牙切齒,這才強壓下心中的盛怒。
沈蓮看她猙獰的表情,想起剛纔在宮裡發生的事情,不是認錯也不是認為自己有錯,而是把錯推到沈家的人身上。
她捂著自己的臉龐,眼眶含淚,道:“這能怪我嗎,我不知禮教,粗鄙無禮,在殿前失儀,這些難道不是你們造成的?”
京妙儀瞳孔覆上了一抹驚駭:“你在說什麼?”
“我說,這一切,難道不是你們造成的嗎,你們把我扔到外麵,直至我及笄時,纔將我接回沈家,這十五年,你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嗎?”
“我跟著養爹,走街串巷,街頭賣唱,從未有人教過我世家貴女的禮儀,而大姐姐,卻享受著沈府的禮教與一切最好的,我若能得到大姐姐的好生活,我也可以像大姐姐一樣,行走端莊,知禮懂禮,成為皇後孃娘喜歡的世家貴女。”
“閉嘴。”京妙儀不想再聽下去了:“蠢貨。”
“是,我是蠢貨,那你接我回來做什麼?倒不如一直把我扔在外麵,讓我自生自滅。”
“你……”
“難道不是嗎,你看看我被接回府的時候,穿的是什麼衣服,再看看大姐姐,她屋子裡堆疊著一盒盒的首飾,漂亮的衣服,我回來沈家,穿的是大姐姐不要的。”
京妙儀聽不下去了,深深的後悔當初的決擇,她不該把沈蓮接回來的。
她怒斥沈蓮:“我就算按照菀姐兒的要求來對你,你也做不成像菀姐兒那樣的人。”
“母親從未教導過女兒,又怎知我不能,太子殿下能看上我,為何就冇看上大姐姐。”
“沈蓮,人貴在自知。”京妙儀像被踩到了痛處,一下子從馬車椅子站起身,卻又因馬車的顛簸而重重坐回椅子。
她惱恨的指著沈蓮的臉:“若太子知道你臉上的東西,他可還會喜歡你。”
沈蓮身子劇顫,下意識的將自己的臉籠罩鬥篷衣裡,這纔想起自己的缺陷。
不知禮數,冇才學,她可以去學。
獨獨臉上的胎記,如影隨形,怎麼都無法擺脫。
“娘,你要幫幫女兒,大姐姐醫術那麼厲害,她一定可以治好女兒的臉。”
京妙儀低頭看到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雙手,那隻手粗糙暗沉,疊在她手背的時候,她還能感受到沈蓮手掌裡的繭,這也象征著沈蓮的出生是不祥的。
她猛然甩開沈蓮的手,心裡已經下定決心了,冷著臉對沈蓮說道:“那我就給你一次機會,從明日開始,你的一切用度按你大姐姐的來。”
“你大姐姐以前學禮時,幾時晨醒,幾時休息,白日裡都在做什麼,上什麼課,樣樣都按照你大姐姐的來,你隻有三個月的時間。”
沈蓮下定決心要好好學禮數,當京妙儀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她並不知道這意味著她的生死。
學得成,便能生。
學不成,便隻有死。
死了,一了百了……
“好像停了?”花蓉貼著馬車窗,聽旁邊馬車的動靜。
直到京妙儀與沈蓮的爭執聲停下來後,花蓉纔回頭對沈菀說:“大小姐,夫人和二小姐終於消停了。”
花景好奇的問道:“奴婢剛纔看夫人臉色黑的跟關公似的,大小姐,是不是二小姐她在宮裡闖禍了”
沈菀低哧一笑:“這才隻是一個開始呢。”
看在墨君禮那麼喜歡沈蓮的份上,沈家的人還是會竭儘全力培養沈蓮。
前世;京妙儀也暗中派了不少嬤嬤教導沈蓮禮儀規矩,還花大價錢,把以前在宮裡當差的嬤嬤,請到沈家教沈蓮禮儀。
可沈蓮資質太差,人家直接退銀兩走了。
最後沈蓮來到她身邊,暗暗模仿,後來兩人聊成了姐妹。
她有意幫助沈蓮,言身親教下,沈蓮才慢慢開竅,慢慢在貴女圈中立足。
這一世……
冇有她的幫扶,且看沈蓮能走多遠。
這時,窗外傳來了“噠啦噠啦”的馬蹄聲。
牽製馬車的馬驚鳴了一下,馬車隨之顛簸而起,車伕趕緊安撫馬。
外麵的馬蹄聲不絕,似乎出動了不少的兵力。
沈菀好奇的掀開簾子往外看,隻見一道身穿黑色飛魚服的俊美男子,雙手拉著韁繩,從皇城司的方向馭馬速疾,很快便從她的馬車身旁掠過,隻留殘影在她視線。
她又速速跟著殘影,凝望前方。
那是皇城司的人。
帶隊的那個人是謝玉瑾。
他們要去懷州府了嗎?
沈菀呼吸一緊,想到前世就是在懷州府下遊的黑水河裡遇見身受重傷,重度昏迷的謝玉瑾,她的心頭揪成了一團。
她給他留的紙條,不知他看到了嗎?
馬車突然一顛。
馬不知怎麼了,暴動嘶叫,車伕如何都安撫不好,最後,馬衝了出去。
跟著皇城司的侍衛們,一路往北門奔去。
沈菀重重被顛下坐椅,花蓉、花景擔憂的撲到沈菀身邊。
“大小姐,你可撞著了?”
“我冇事。”沈菀從地毯上爬起來,又重新掀開馬車窗簾,往外看,尋問車伕:“怎麼回事?”
“大小姐,馬失控了。”車伕明顯也被眼前的一幕嚇壞了,死死拉緊韁繩,卻怎麼都拉不住駿馬的烈性。
沈菀站起身,跌跌撞撞走出馬車。
花蓉問道:“大小姐,你要做什麼,外麵很危險。”
“北門外,有一處斷崖,若不控製住馬車,我們所有人都會死。”
花景麵容失色:“那我們該怎麼做?”
“扶穩!”留下了一句話,沈菀就走出馬車,拉住了車伕手裡的繩子。
她冇有像車伕那樣用力拉韁繩,而是慢慢放鬆束縛著馬身上的繩子,任馬自由奔跑。
牽製感得到解脫後,馬奔跑速度更快,更穩,轉眼就衝出城門,從皇城司侍衛身旁穿梭而過。
正好也從謝玉瑾的身旁擦過。
與此同時,沈菀站起身,朝謝玉瑾那邊一躍而起,轉眼就落到他的馬背上,小手握住了他背上掛著的萬魂弓,道:“借萬魂弓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