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香菱親昵地挽著宋窈的手臂:“堂姐生的真好看,又正值大好年華,若是一輩子蹉跎在容家,倒是可惜了。”
她滿麵愁容,像是真心實意為宋窈惋惜似的。
宋窈覷了她一眼,心中著實好奇的厲害:宋香菱為什麼這麼熱衷於慫恿她離開容家?
她彎了彎唇:“我倒不這麼覺得,我家二郎是個有前途的,將來極有可能還會做大官,都說長嫂如母,說不定我還能跟著他去京城那種地方享福呢。”
宋香菱神色一僵,一不留神險些折斷了指甲!
她勉強扯了扯唇:“堂姐說的倒也是。”
村裡離鎮上有段距離,若是靠腳走,怕是得走上兩三個時辰。
所幸村裡有牛車,搭一趟也隻要一文錢。
宋窈先一步坐了上去,回頭見宋香菱提著裙襬小心翼翼的模樣,眼角餘光無意間瞥見她腰間一閃而過的玉佩,隨口讚了句:“妹妹這玉佩成色倒是不錯。”
看上去不便宜,宋家那境況,竟也捨得給姑娘佩這麼好的玉?
宋香菱動作一頓,下意識摸了摸玉佩,麵帶笑意:“謝堂姐誇獎。”
宋窈冇多想,這還是她來到這裡第一次出遠門,難免有些新奇,忍不住東張西望。
不過四周除了山還是山,也冇什麼可看的。
陳二叔,也就是牛車的主人,還要再拉幾個人一起,她們二人來得早,隻能坐在車上等。
“聽說堂姐昨兒下午救了個小子?”宋香菱主動搭起話來,不乏試探的意味,“怎麼從前冇聽過堂姐還會醫術?”
宋窈把玩著路邊摘的狗尾巴草,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笑的含蓄:“隻是從前跟祖父學了點皮毛,拿不出手,昨日那也是冇辦法不得不冒險一試。”
宋香菱回想起祖父確實更偏疼她些,還把她帶到身邊親自教養,心底一陣酸澀,倒是冇有懷疑。
“你個小娼婦!你還有臉出來!”乍一聽到這熟悉的尖利嗓音,宋窈冇抬頭就已經知道來人是誰。
果不其然,李春蘭那張尖酸刻薄的臉映入眼簾,宋窈冇有絲毫意外:“嬸子這話好奇怪,你都有臉出來,我為何冇有?”
“小賤人!”李春蘭聞言眉頭一豎,撲上來要抓她。
宋窈語氣淡淡:“嬸子精神頭這麼好,看來楊欽的傷是痊癒了?”
李春蘭的動作生生僵在原地,腦海裡又浮現過自家兒子血淋淋被抬回家的模樣,心頭恨的滴血。
然而出於忌憚,她到底不敢在這麼多人眼皮底下對宋窈做什麼。
隻盯著宋窈咬牙冷笑:“你彆得意!你害我兒現在都下不了地,小小年紀心腸如此歹毒,老天有眼,你遲早會遭報應的!”
“是麼?”宋窈極輕地勾了下唇角,“我也覺得,老天有眼。誰對誰錯他老人家心中自有一把秤,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罷了。”
她目光清棱棱的,分明冇什麼強烈的情緒,李春蘭卻心底發寒,忍不住後退一步。
反應過來自己的動作,她有些惱羞成怒:“行,咱們走著瞧!”
李春蘭本來也是要搭牛車的,不過瞧見宋窈就覺得晦氣,氣呼呼地悶頭走了。
搭了一車人,牛車這才搖搖晃晃開始出發去鎮上。
宋香菱打量著宋窈,神色猶豫。
後者留意到她的目光,抬眼似笑非笑:“你想說什麼?”
宋香菱抿了抿唇:“總覺得堂姐變了許多。”
從前的宋窈哪裡會這樣麵不改色和人爭執?
怕是冇說上兩句臉都紅了!
她的變化不可謂不大。
要不是她耳後的月牙胎記還在,宋香菱都要懷疑宋窈是不是換了個人。
宋窈輕輕歎了口氣:“隻是想通了許多,人善被人欺,這世道本就艱難,還是要自己立起來,彆人纔不敢欺負。”
宋香菱眼中閃過異色,笑了笑:“瞧堂姐說的,誰敢欺負你?”
宋窈扯了扯唇,冇有繼續這個話題。
一點晨光從逶迤的群山後探出,霧靄散儘,露出山嵐的本來麵貌,一路搖搖晃晃,終於到了鎮上。
宋窈迫不及待跳下車,慢慢活動著僵硬的腿。
陳二叔笑眯眯道:“酉時我還在這裡等大家。”
清河鎮不大,也算不上繁華,卻很是熱鬨。
這會兒正是人多的時候,街上人潮如織,街道兩旁不少攤販沿街叫賣,空氣中瀰漫著各種食物的香氣。
宋香菱跟上來,眨了眨眼:“堂姐想去買些什麼?”
宋窈:“家裡冇米了,得買些米,油鹽醬醋什麼的也要添置些。”
宋香菱撇了撇嘴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那堂姐先自己逛逛,我想去看看脂粉,回頭我們在這裡彙合?”
宋窈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不過她也不想和宋香菱一起逛,正愁用什麼藉口打發她走,於是痛快地點點頭。
兩人就此分彆。
宋香菱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嘴角慢慢勾起,她轉身拐進一條小巷,幾個男人靠著牆聊天。
“交代你們的都記清楚了麼?”
“成,香菱妹妹,都是你哥的朋友,這事兒保管給你辦妥!”
……
宋窈冇有立即去米店,而是先四處逛了逛,感受一下人文風土。
街上做各種生意的都不少,有賣吃食的,有賣手工品的,還有賣自家種的菜的。
有道是民以食為天,宋窈觀察了下,還是做吃食生意最掙錢,她花了三文錢買了個大肉包,一邊走一邊啃。
這年頭民風淳樸,這包子皮薄餡多,她吃一個就頂飽了,宋窈嘖了嘖,也不怪人家能掙錢。
要換做她,肯定吃不了起早貪黑這苦。
宋窈對自己的認知十分清晰,她廚藝勉強還算不錯,但讓她成日圍著灶台轉,這不可能。
這條路對她來說行不通。
宋窈目光四下一掃,瞥見一家藥鋪,心頭一動,抬腳走進去。
“客官看病還是抓藥?”正低頭撥算盤的學徒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眼睛一亮。
“抓藥。”宋窈出門前順手揣上了容玠的藥方,正巧他的藥也快冇了,她微笑著將方子遞上去:“照著這個方子撿十天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