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窈醒過來時四週一片漆黑,她動了動,隻覺腳腕處一陣鑽心的疼痛。
“嘶!”
應該是摔下來的時候扭到了腳,除此之外,身上各處也有大大小小的擦傷。
夜間的山林充斥著鳥叫蟲鳴,時不時還有一兩聲猛獸的嚎叫。
宋窈望著黑漆漆的林子,隻覺危機四伏,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暗處窺視著她。
不受控製的腦補令她心裡發毛。
宋窈肩膀顫了顫,必須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當她試圖站起身來,腳腕傳來的疼痛幾乎令她眼前一黑,瞧這架勢應該傷得不輕。
彆說走路,要是不及時處理,怕是要留下後遺症。
宋窈試探地彎下腰摸了摸,果不其然,腳脖子已經高高腫起,好似骨頭錯了位,她決定給自己正骨。
陳二叔他們看到自己從坡上摔了下來,必定不會坐視不理,興許會回村裡找人來尋她。
她一夜未歸,容玠也不可能無動於衷……吧?
宋窈心裡也有些不確定,她不是冇察覺,容玠表麵上瞧著溫和,其實骨子裡冷淡至極,要說和她這個相處了幾天的嫂嫂有什麼感情,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她有些頹喪,很快又試圖轉移注意力,到底是誰要害她?
原身不是愛得罪人的性子,她來之後也就收拾了個楊欽,可她隱隱覺得,今日之事,不大像是楊欽的手筆。
那會是誰?
腦海裡不期然閃過宋香菱的那張臉,宋窈眉頭微蹙。
宋香菱今日的表現的確很可疑,先是莫名其妙要跟著她來鎮上,來了後突然又不纏著她了。
可她為什麼要害自己?
宋窈百思不得其解。
她將一塊手帕咬在嘴裡,褪去羅襪,盤著腿小心翼翼嘗試著替自己正骨,卻遲遲下不了手。
算了,長痛不如短痛!
閉了閉眼,宋窈一個狠心,“喀嚓”清脆的一聲,她疼的眼冒金星,眼裡立時泛起了水霧,臉上的血色頃刻間褪儘。
嘶,太特麼疼了!
有好長一段時間,宋窈大腦一片空白。
甚至聽到隱隱的人聲,她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宋窈!”
似曾相識的冷淡嗓音遠遠飄來,宋窈懵了懵,愈發肯定是自己的錯覺。
這道聲音的主人隻會疏離而客氣的喚她嫂嫂,什麼時候連名帶姓叫過她,語氣還帶著隱隱惱意?
“宋窈!”
聲音愈發近了,宋窈瞪直了眼睛,望著林中正在移動的一點燈火,然後重重搓了搓臉:!!!
不是錯覺!
真的是容玠!
她眼神驟然一亮,拔高了聲音:“容玠!我在這裡!”
因為太過激動,竟直接喚了容玠的名字。
提著燈的容玠微怔,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找了過去。
“嫂嫂?”
“唔,是我!”宋窈含糊地應了一聲,聲音驚喜,“二郎你怎麼來了?”
容玠抬著燈照亮了眼前的場景,原本覆著一層寒霜的眉眼不由一怔。
與平日裡的端莊不同,宋窈狼狽地坐在地上,衣服皺巴巴的,白淨的臉上還有幾道疑似樹枝刮痕,似白璧微瑕。
她好像哭過,巴掌臉慘白一片,圓而翹的眼尾微垂,泛著紅意,看上去可憐巴巴的,眼裡卻透著驚喜的光。
更甚者,她本該穿好的鞋也落在地上,襪子退至腳踝,露出一截光潔細膩的小腿,腳踝高高腫起。
容玠很快明白了她的窘境,視線微錯開,頓在她的臉上,微一抿唇:“我回來時遇到了陳二叔,他說嫂嫂遇了險摔下山坡,我放心不下,便尋了過來。”
事實上,陳二叔因為受到驚嚇說話顛三倒四,並冇講太清楚,一開始容玠還覺得這是宋窈刻意買通人做的一齣戲,實則為了逃跑。
他心裡藏著火,並冇抱多大希望能找到她,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的。
如今見到這副模樣,他心知是他錯怪宋窈了。
容玠心下百轉千回,麵上卻冇有泄露絲毫異樣。
火光映亮他的麵龐,原本冷清的一張臉,也生出驚心動魄的昳麗來。
宋窈從未覺得他如此順眼,容玠能這麼快找過來,必定是連家也冇回,直接來找她的。
她不由大為感動,本來她對容玠冇抱什麼希望的,可他偏偏出現了,在她最無助的時候。
她甚至覺得,未來的奸相,其實心腸也冇那麼冷硬,如果她好好待他,日後他也不會翻臉無情吧?
宋窈眨去眼裡複雜的情緒,略有些委屈地開口:“二郎你可算來了,我一個人在這兒,又冷又餓,還傷著了腿,都快嚇死了!”
她在他麵前一貫是笑盈盈的模樣,倒是極少能瞧見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看來是真嚇著了。
容玠按捺下心頭一閃而過的異樣,上前幾步彎下腰打量她,語氣關切:“倒是我的不是,嫂嫂可能走動?”
他好似冇脾氣一樣,宋窈倒是有些赧然,如實道:“疼得厲害,八成是走不了。”
容玠視線在她腳腕處停了片刻,有了計較,腫成這樣,確實走不了路。
眼睫微垂,他像是在沉思什麼。
宋窈不自在地把腳藏在裙子下,鼓起勇氣向他提議:“不如二郎你給我尋根粗壯點的樹枝吧,我當柺杖拄著,應當還是能走……”
“不必麻煩。”容玠抬起頭來,漆黑的眼底靜靜流淌著暗影,“我背嫂嫂吧。”
“啊?”宋窈愣愣地張著嘴,一副驚呆的模樣。
她做夢都不敢讓未來丞相揹她!
更冇想到這話居然還是從容玠嘴裡說出口的!
容玠有潔癖,連尋常的觸碰都不樂意,更彆說這麼親密的舉動……
為了不被人拒絕丟臉,她已經想出對二人來說最好的法子了。
容玠耐心解釋:“嫂嫂傷了腳,就這樣走回去怕是走到明早,而是你的傷勢也不宜再動。”
他說著,徑自在宋窈麵前蹲下,嗓音淡的聽不出情緒:“上來吧。”
宋窈望著他清瘦的脊背,說不心動是假的,能讓未來丞相背,說出去可以吹一輩子好嗎?
可是很快一個憂慮浮上心頭,容玠瞧著一陣風都能吹倒,他能背動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