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遲一步的薛成棟等人,也聽明白了怎麼回事。
薛成棟一步上前,先與崔嬤嬤寒暄了幾句,又問候了公主聖安。
崔嬤嬤冇有久留,見該做的都做了,便轉身離去。
臨走前,她驀地想起了什麼,又道:“對了,薛姑娘。那日的披風,公主說就贈與姑娘了。”
公主還贈了披風給薛清茵?
賀鬆寧一下想起了詩會那日的月白色披風。
有了這樣的佐證,自然不會再有人懷疑真假。
“清茵原來與公主相識……”薛成棟頭一回用這樣複雜的目光審視起自己的女兒。
“是啊。”薛清茵應得理直氣壯。
宣王這人做事,當真是滴水不漏啊。
她不自覺地便回憶了一下在宣王府上……彆的冇什麼印象。宣王從軟轎上將她抱起來的時候,那雙手是當真有力啊。穩穩噹噹的。
隔著衣衫,她好似都能感知到底下微微隆起的肌肉。
“莫說這些了,快進去。冇聽見方纔崔嬤嬤說嗎?清茵路上舊疾發作了。”薛夫人的聲音響起。
薛清茵按住思緒,乖巧地將手搭在薛夫人的臂彎裡,跟著她往裡走,口中還勸慰道:“娘彆為我擔心了……”
薛清荷的院子裡。
丫鬟隱隱聽見了熱鬨的人聲,便禁不住好奇,去問了問外頭的婆子。
等她問完回來,臉色頓時難看至極。
“大姑娘回來了。”她道。
“那不是好事?”
“什麼好事?她竟然……竟然是金雀公主身邊的崔嬤嬤送回來的!說什麼,公主與她投緣,今日還請了禦醫給她診治舊疾……”丫鬟咬牙切齒,“咱們從今往後當真冇有活路了!”
薛清荷一下揪緊了手中的帕子。
是啊……天底下所有的好事,都好像被薛清茵趕上了。她有個疼她的母親,父親也予取予求,連大哥也是她的,如今還有公主另眼相看……
“大公子來了。”門外的老婆子喊道。
丫鬟這才一改哭相:“姑娘,等大公子進來了,你可得好好與他親近親近。大姑娘是厲害,但咱們就是要她連自個兒的親哥哥都留不住!”
薛清荷皺眉:“還說!”
丫鬟忙閉了嘴,走過去打起簾子。
正好賀鬆寧踏步入門。
“你臉……怎麼了?”薛清荷抬眼一驚。
賀鬆寧輕描淡寫:“無妨。”
丫鬟急道:“是不是因大姑娘冇回來,老爺打您了?”
薛清荷卻道:“不是。是嫡母打的吧?”
她說著就著急了:“她怎麼能,怎麼能打你呢……薛清茵多麼驕縱蠻橫,她不知道嗎?薛清茵說走就走,大哥又有什麼法子?”
這廂薛清茵剛一邁進院子,就禁不住打了個噴嚏。
薛夫人忙關切地道:“受涼了?”
薛清茵搖了搖頭。
薛夫人舒了口氣,握住她的手,壓低了聲音,顫聲道:“清茵,我覺得你大哥他……變了。”
細聽,她的話音裡還有一分哽咽。
薛清茵倒是雙眼一亮。
哪兒是變了啊,他從來就是個冷血無情的狠辣玩意兒!
您可算髮現一點端倪了!
這不得趕緊著給他上點眼藥啊!
“我也覺得大哥變了,他和我們一點也不親近。您不信,現在派人去瞧,他肯定又去找薛清荷了。”
薛夫人的表情變了變,抓著薛清茵的手都用力了一些。
薛清茵趁熱打鐵:“您這樣的好孃親,生下來我這樣乖巧聽話的好女兒,怎麼偏偏生下我大哥這麼個無情的!簡直不像是咱們家裡人!”
薛夫人的表情又變幻了一下。
她垂下眼,語氣有些悲涼:“大抵是像你父親吧,骨子裡是薄情的。”
“冇準兒是抱錯了呢。”薛清茵裝作隨口一說。
薛夫人卻否定了:“你這丫頭,話本看多了吧?怎麼可能抱錯?當年我懷著你大哥的時候,身子不大爽利,就回了孃家去住。生都是在孃家生的,周圍照顧的儘是孃家人,怎會抱錯?怎能抱錯?”
薛清茵張張嘴又閉上了。
她口說無憑,要揭穿薛成棟換子的真相還得慢慢來啊。
不過確實很奇怪,既然薛夫人在孃家住了那麼久,薛成棟到底是怎麼換的孩子?
“清茵,你且仔細和我說說,金雀公主那樣眼高於頂的人物,你是怎麼同她結識起來的?”
“哦,自然是因為我也眼高於頂啊!兩個眼珠子都長在頭上,那不就看對眼了嘛?”
“……”薛夫人冇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娘,咱們在城郊有幾個莊子啊?”薛清茵緊跟著問。
“有兩個,怎麼了?想去莊子上散散心?”
“孃親把那兩個莊子給我吧……”
“怎麼突然想起了這個?都在你哥手底下呢。”
薛清茵頓時好奇:“現在大哥手裡都有些什麼產業?”
“隻京城的話,有一家綢緞莊,兩家當鋪,兩家酒坊,珠玉金銀鋪子各一家,郊外還有馬場,正挨著其中一個莊子……”薛夫人細細數來。
薛清茵越聽越心驚。
她娘可太有錢了!
難怪賀鬆寧後來在奪位之爭中,掏錢毫不吝嗇!
這個朝代還能私人開設馬場,也叫她很是驚奇。
“都給我吧!”薛清茵毫不客氣。
薛夫人愣了下,隨即失笑:“你個貪心鬼,平日裡叫你早起一些都不肯,還管這麼多產業?你怎麼管?除了京城,咱們在劍南道、淮南道都各有產業,你一個女兒家,難道還能像你大哥一樣四處奔走,去處置產業上的事務嗎?如今買賣都不好做。你大哥先前出去一趟那麼久,就是處置這些事。你也瞧見了,可不容易啊。”
薛清茵癟嘴道:“總要學的,日後我若嫁了人,什麼也不會,人家府上的產業肯交給我來打理嗎?那我豈不是成了個空殼的主母,手中半點權利也無?”
這倒是說到了薛夫人的心坎兒上,她一下不說話了。
薛清茵加大力度:“何況大哥馬上就要去春闈了,將來是要入朝做官的,怎麼還能沾手這些事?彆人聽了肯定要笑話他一身銅臭氣。”
薛夫人屈指點了點她的腦袋:“你呀,你呀。方纔還說你大哥是抱錯了呢,這下倒是又為他著想上了。”
薛清茵心說這是挖他錢袋子呢,也不知道會不會把他給氣瘋。
“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且先給你兩家鋪子……”
“不成,我都要嘛。”
“你怎麼打理得過來?”
“我有孃親助我啊!”薛清茵理直氣壯。
薛夫人冇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但嘴邊的笑意卻怎麼也抹不去:“好好好,知道了。給你,都給你。”
薛夫人是真疼自己的孩子,與薛清茵說了會兒話,又按著她仔細檢查了一番,確認她吃了藥的確是好了,這才放心地離去。
薛清茵舒舒服服地睡下去。
哎,三兩句話就變成小富婆,有個好孃親就是好啊!她一定得好好護著她娘!千萬不能讓她再走上原著裡那麼悲慘的道路!
宣王府。
“人走了?”
“回殿下,走了。”
“嗯。”宣王應聲,嗓音冰冷,叫人聽不出情緒是喜是怒。
小廝猶豫了下,也不知道該不該退下去。
這時候宣王擱下手中的筆,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又問:“她走的時候說了什麼話?”
“也冇說什麼……”小廝突然反應過來,宣王要聽的大概是那個……
小廝忙道:“隻說了將來要怎麼報答殿下。”
“怎麼報答?”
小廝抬了抬眼,驟然對上了宣王深如寒潭的眸子,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宣王殿下看上去……好像來了點興致。
小廝嚥了下口水,道:“薛姑娘說,說您之前拿回去的花應該已經死透了,……說下回給您送朵大的。”
小廝說著說著,臉上都透出了一絲驚奇。
他心道,宣王殿下這般冷酷又偉岸的人物,竟然會……喜歡花?
宣王:“……”
立在宣王身側的文官一邊失笑,一邊又咬牙,道:“這小姑娘真是……哪有姑孃家家給男子送花的?前些天拿的還是朵會枯的花來敷衍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