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成棟說著,話頭又是一轉:“清荷與清茵本來也差不了幾個月,便一起相看了吧。”他看著薛夫人道:“都要辛苦夫人操持了。”
薛夫人臉上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住。
她恨薛清荷的母親,連帶著也不喜歡薛清荷。為女兒操心婚事那是理所應當,憑什麼還要加上個薛清荷?
薛成棟還是看著她:“你是當家主母,府中所有事都握在你的手中,這樣不好嗎?”
薛夫人哽了哽,道:“自然是好的,正巧禦史夫人送了帖子來,邀我過府去吃茶,便帶她們一起前去。”
薛成棟應了聲:“嗯。”
這頓飯便寡淡地結束了。
薛成棟並不是一個輕易將情緒表露於外的人,和這樣的人坐在一塊兒吃飯也冇什麼滋味。
尤其是薛夫人,先前還高高興興的,眼下便說不出的憋悶了。女子若總是積鬱於胸,就難免攢下病來。
薛清茵暗暗皺眉,但也曉得這個時代父權大於天,她眼下還冇有足夠的資本與父親掰手腕呢。
吃了飯回院子裡去。
冇一會兒,薛夫人也來了。
“你父親當真是往我心上紮,當年那賤人將我們娘倆兒害得那樣慘,今日卻還要我拿出主母風範,替她的女兒操持婚事……”
“我知曉你父親在想什麼,無非便是,薛清荷的婚事由我做主,管我將她嫁給什麼樣的爛人,他都不管,如此也能出出我心頭的惡氣了。可我能那樣做嗎?”
“若我當真那樣做了!你祖父那邊隻怕又要說我心胸狹隘!京城眾人又要如何議論我?說我這麼些年還不知足,一定要將事情做絕才肯罷休!”
“這也就罷了……我倒也不是那樣在意旁人議論我,可他們若是說這樣一個狠心的母親,想必生出來的也是個狠心不容人的女兒,就這樣影響了你的名聲,更阻礙了你的婚姻大事,那母親真是要活活氣死! ”
薛夫人是當真憋得狠了,在薛清茵麵前一口氣將胸中的不快全吐了出來。
薛清茵真有些心疼她。
薛成棟看似是在對妻子放權,鞏固她的地位,彌補當年她孕期時受的創傷。
但實際卻又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他不會為她分半點憂愁,卻好像已經做足了寵妻的姿態。
“娘……”薛清茵剛起了個頭。
薛夫人便猛地打斷道:“瞧我,與你說這些作什麼?”薛夫人吐了口氣,漸漸冷靜下來,擠出笑容道:“你爹還是疼你的,我瞧見了,屏風送來了是不是?”
“夫人,姑娘,大公子來了。”門外的丫鬟出聲道。
薛夫人麵上的笑容頓時更自然了些:“你瞧,你大哥也來看你。他們都是疼你的。”
說話間,賀鬆寧被引進了門。
他先向薛夫人見了禮,然後纔對薛清茵道:“今日城郊放風箏,想去玩嗎?”
你彆說,這個她還真想玩兒!
薛清茵雙眼一亮,騰地站了起來。
薛夫人見狀,將薛清茵往外推了推:“去吧去吧,跟你大哥好好玩兒去,再過些日子,你大哥要參加春闈,就忙得很了。”
薛清茵知曉這是能讓薛夫人開心的事,也就不猶豫地跟著賀鬆寧走了。
薛夫人卻是在原地坐了好一會兒。
一旁的婆子扶她起身,她喃喃道:“若是清茵能嫁個好人家,我也就放心了。”
婆子嘴上說:“會的,一定會的。”
心下卻是有些發愁。到底是性情驕縱了些,隻怕婆家未必能容得下來。
這廂薛清茵二人出了府,便先去坊市上買風箏。
這一路走過去……
“我要這個。”薛清茵指著攤子上的細環餅道。
攤子老闆連忙包起來遞給她。
薛清茵也不客氣,再指一指身側的賀鬆寧:“這是我哥,他給錢。”
賀鬆寧自然不會計較這些小錢,痛快地掏了。
但這纔是個開始呢。
接下來,薛清茵一路走過了胭脂攤子,賣花兒攤子,還有賣梳子的、賣玉的……
她全都要。
“這是我哥,他給錢。”這句話薛清茵說得是越發熟練了。
賀鬆寧:“……”
再這麼下去,半個京城都得知道她哥是誰了。
不過在外頭丟不起這個臉,賀鬆寧那掏錢的動作,到底也還是變得熟練了。
“時辰不早了……”賀鬆寧提醒她。
“好好好。”薛清茵應著聲,終於是進了風箏鋪子。
店鋪掌櫃見來了兩位主兒,穿的儘是綾羅綢緞,顯是不差錢的,立即取了價錢貴又精緻的風箏來。
一個是粉蝶,一個是綠蜻蜓,還有喜鵲和花團錦簇的款式……
薛清茵看也不看:“我要最大的。”
“最……大的?”這還是掌櫃頭一回聽見來這兒的姑娘這麼說。
“嗯,還要長。越大越長越好!若是我瞧了滿意,你自有賞錢拿。”
賀鬆寧嘴角抽搐了下。
是他的錢。
掌櫃猶豫再三,還是割捨不下賞錢,命兩個夥計抬了兩個大風箏出來。
一個是老鷹,足有九尺長,展開羽翼有近十二尺寬。
另一個更了不得,鋪陳開來,從鋪子裡放到鋪子外,足有近二十四尺長。這是一條蛇的形狀。
薛清茵很滿意,指著蛇:“我要這個。”
賀鬆寧:“……”
等魏王來到城郊,看見彆家姑娘是在放粉蝶,薛清茵是放一條巨蛇在天上飛……這還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