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滿朝文武又整齊的站在了白玉階前,頭到現在還有點暈的費仲,滿心忐忑的看著殷澤。
殷澤,審完了……
那薑環到底是把他供出來了,還是按照約定般,咬死了他就是東伯侯薑氏養的刺客?
“結果如何,這刺客背後的主使是誰?”帝辛端坐在帝位上,麵無表情卻又充滿了威嚴。
“回父王,雖然問出來了,但那刺客薑環,卻在最後關頭,奪劍刎喉自儘,兒臣力薄,冇有攔住。”殷澤出列說道,兩個殿前武士把薑環的屍體抬來,的確是自刎的樣子。
這時,有執殿官把殷澤早提交上的審問結果奉上,帝辛接過慢慢的看著,眉頭一皺。
薑環是東伯侯薑桓楚養的死士,因不滿朕用炮烙殘害梅伯等忠良,就派出死士刺殺朕,要取朕而代之?
這小子是想乾嘛?
你明明知道,這刺客是費仲安排來陷害薑皇後的,那為什麼還要在上麵說瞎話!
帝辛雖然很想直接處死費仲,但要是這麼做了,很可能就會被殷澤察覺心聲被偷聽的事兒,所以他不能這麼做,隻能沉著臉嚇唬道:“殷澤,你確定審問的結果是真的?欺君之罪的後果,你可清楚!”
“回父王,我所言,句句都出自薑環之口,絕無半點隱瞞。”殷澤小臉堅定的回道,心裡則歎了口氣,在後宮裡小憩的九天裡,黃貴妃天天囑咐他一定要去拜見一下薑皇後。
但殷澤就是冇去,因為他知道薑皇後的結局,也知道人心的軟弱。
冇見過,那就是陌生人,他的心,還能冷的起,要是見過了,殷澤真不敢保證,今天他還能不能這麼絕。
【哎……受哥啊,我這也是冇辦法,我知道,薑環是費仲用來害薑皇後的,要是壞人就隻有費仲的話,我肯定不跟你撒謊,但問題是費仲的背後是妲己,妲己的背後是聖人女媧啊。】
【你這大商,早就成了聖人們圖謀人族氣運的一塊大肥肉,我知道薑皇後是冤枉的,但我要是說出來,就是壞了聖人的算計,這個後果,我這小胳膊小腿的可擔不起。哎……但薑皇後也實在是可憐,算了,待會我豁出去了求求受哥,能少讓薑皇後受點罪就少受點。】
殷澤心裡複雜,這番心聲,一字不落的被帝辛儘收耳底。
然後,帝辛的心,就比他還要複雜了,威嚴的眸子裡,罕見的閃過了一抹慌亂,還有一絲絲的恍然大悟。
不到半秒鐘,帝辛的腦海中,就回憶了這段時間的全部經曆。
難怪,女媧宮進香前,他還懷揣著一顆感恩的心,但自那一陣怪風吹過後,他就跟魔怔了似的。
堂堂人王,後宮佳麗哪個不是人間絕色,怎麼可能會對這一尊泥塑動情亂神?
聖人?
聖人……
原來是聖人!
要是這後麵,有聖人手段的話,就說的通了。
試問當今人王,獨享人族四成氣運護體,除了那高高淩駕於眾生之上的聖人,誰能憑著一陣風,就讓他迷了心智!
‘原來,是聖人想要亡我大商,要滅我的人王位格,圖謀我人族氣運!’帝辛心裡騰地燃燒起一團烈焰,一切,都說得通了。
要滅人王位格,就要先讓他失格,要人王失格,就要削減籠罩他的人族氣運,而這一切,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要大商滅國。
就像是一個雞蛋。
他帝辛就是蛋白,人族氣運就是蛋黃,大商,就是蛋殼。
要吃美味香醇的蛋黃,必須要先磕開堅硬的蛋殼,取掉厚厚的蛋白才能開始享用。
女媧派來妲己想要擊碎蛋殼,費仲就成了妲己手裡的一把刀。
‘懂了,朕,懂了!’
帝辛自成為人王以來,先是開疆拓土,後又震懾諸侯,本就是很有能力的一位。
憑著從殷澤心聲中聽到的這些,他或許還不知道什麼是封神,但卻也完全明白了自身當前的處境。
‘好一個妲己,好一個女媧!’帝辛心中,已然對妲己起了殺心。
哪怕,她是聖人的安排!
但這一縷殺心剛起,遠在九霄混沌女媧宮中的聖人,妖族唯一成聖的女媧刷的睜開了內有三千大道縈繞的眸子。
“殷商薑氏的命數……變了。”
“還有人王帝辛,怎麼會對妲己生出了殺心?”
玉指掐算,美眸微凝,雖然量劫當中,聖人推演受阻,但對於自己的佈局,還是能算的。
變了……
女媧算到,本應該在今天殞命的薑皇後,現在依然壽命悠長。
大商的太子殷郊跟二王子殷洪,也不會出逃拜入闡教廣成子與赤精子的門下。
還有東伯侯薑桓楚,南伯侯……
牽一髮而動全身,自帝辛對妲己起了殺意之後,好多東西,都已經偏離了原本的路線。
不過刹那,女媧的眸子,就透過重重混沌,穿過千山萬水,落到了殿中那唇紅齒白的少年郎身上。
“怪了,變數最終儘數落在了這少年身上,但我卻看不透……”不知道有多少萬載歲月,女媧的神情冇有這麼凝重過了,她算到,帝辛對妲己生出殺意的源頭在殷澤這,可殷澤全身,卻彷彿被無數不可名狀的詭秘籠罩,讓她半點也看不分切。
“罷了,區區變數而已,量劫之下,皆是灰灰。”女媧收回視線,很快就對殷澤冇了興趣,他不是原始與老子那兩位聖人,對所有看不透的生靈都充滿了惡意,她要的,是封神量劫過後,得到她應有的人族氣運。
殷澤不重要,完全不值得她親自出手,有妲己在殷商,收拾殷澤綽綽有餘。
不就是出現了變數嗎,隻要消除了帝辛對妲己的殺意,一切,終將回到正軌,最多,就是多花些時間罷了。
她在封神**佈下了兩枚棋子,一枚是妲己,另一枚,就是她座下靈珠子轉世的哪吒。
二者缺一不可,誰都不能缺。
玉手揮了揮,一股玄之又玄的風,吹進了帝辛的心窩,女媧嘴角溢位了一抹金燦燦的聖血。
哪怕她是聖人,想要對人王施展手段,也要承受不菲的代價,但隻要能撥亂反正,跟最終能的到的收穫相比,一切都是值得的。
視線回到大商,帝位上的帝辛隻覺得一陣晃神,好像做了場夢一般。
夢裡,有他,有妲己。
美人嚶嚀,那般楚楚可人。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帝辛的一些心思與認知,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變了。
現在的他,還知道大商岌岌可危,還知道,有聖人,在圖謀人族氣運。
也知道,刺客薑環是費仲派來陷害薑皇後的,目的,就是引起東伯侯造反,削減他大商的氣運。
他什麼都知道,但裡麵就是冇有了妲己,就這麼,妲己在聖人女媧的手段下,不知不覺的從這件事中摘了出來,聖人的手段,恐怖如斯!
‘這賤人,吃我賜的俸祿,竟然成了聖人的走狗,該殺!但朕,不能這麼殺!’帝辛深吸口氣,迅速冷靜下來。
他現在已經知道了有聖人在默默算計著他的大商。
那作為聖人走狗的費仲,是必須要死的。
但現在的帝辛,可不是後來那被迷惑成殘暴帝王的昏君。
現在的他,雖然已經有了一些暴君的征兆,並不缺少帝王的智慧。
殺費仲簡單,但這麼殺了,不妥,聖人會懷疑朕知曉了他們的存在,要殺,必須要跟合適,更恰當的理由與時機,否則,必然會生出更大的亂子。
想到這,帝辛做出了兩個決定。
一,費仲要找個最合適的理由才能殺。
二,殷澤,必須留在身邊。
帝辛讚賞的看著殷澤,這位可能是大道之子轉世投胎的兒子,實在是太重要了,要不是偷聽了他的心聲,朕怎麼可能知道,那九天之上的聖人,纔是朕真正的敵人。
“很好,殷澤你審的不錯!”帝辛沉聲道。
殷澤心中一喜。
【哈哈,我可真機智,受哥信了,應有的軌跡冇有出現變化,這樣一來,聖人就不會注意到我,嗯,等明天結束,我就可以離開後宮了,哈哈哈,跑路走起。】
帝辛微微一笑,跑?孩子,你跑不了。
“殷澤審問的結果,跟朕暗中調查的一樣,這刺客,乃是北海反賊袁福通派來的,殷澤審問刺客立功,該賞,朕賜你到司天監任職,擔任舞臣。(舞臣,司天監裡的負責祈雨祭祀的職務,算是司天監的二把手)還有,反賊袁福通猖狂,今你審破了他的陰謀,朕擔憂你會成為他報複的目標,明天你就要回到自己的住所了,朕,很擔心你的安全啊。”帝辛意有所指的說道。
這一刻,暫時擔任著殷澤坐騎的右宮衛鄧嬋玉小妹妹,彷彿感受到了某種召喚,一種名為責任感的東西,在熊熊燃燒。
啥?大王你擔憂三王子殿下的安危?
嘿,那你這就是看不起我了,我,鄧嬋玉,這個右宮衛的官不能白當啊。
鄧嬋玉:“大王,就算明天三王子不在後宮住了,我也會跟著他的,您放心,有我在,冇有人能傷到三王子分毫。”
殷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