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是誰嗎?”
孫三郎皺眉,“我們之前都冇見過,哪裡知道你是誰,不過……”“不過什麼?”
徐安趕緊追問。
“不過之前我娘托周家二朗捎口信給我,說的是給我買了個媳婦,你應該是被家裡人賣掉的。”
他看向徐安,眼裡帶了些同情之色。
“嗬嗬,這樣啊。”
看她滿臉失落,孫三郎有些不忍,“等吃了飯,我領你去周叔家看看,說不定他們知道些什麼。”
“嗯。”
徐安低著頭,心裡隱約感到有些不對勁,一時又搞不清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兩人皆不再言語,破茅草屋裡隻剩下火堆燃燒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孫三郎用棍子從火堆裡扒拉出一個紅薯。
“呼~呼~”他吹乾淨上麵的灰塵,齜牙咧嘴地扒開燒黑的外皮,露出裡麵冒著熱氣的紅薯。
這紅薯不似尋常吃的金黃色,裡麵的瓤呈米白色,看起來乾乾巴巴的。
“快吃,紅薯熱的時候最好吃了。”
孫三郎用衣袖包著紅薯遞到徐安麵前。
徐安學著他的樣子,將衣袖蓋在手上,接過紅薯,吹了吹,湊到嘴邊咬了一小口。
出乎意料地好吃,興許是肚子餓了,她覺得手上的紅薯分外香甜。
孫三郎見她吃得眯起了眼,自己也趕緊扒拉出一個,掰開就往嘴裡送。
就這樣,你一個我一個,倆人偷的五六斤紅薯被吃了個乾淨。
孫三郎打了個飽嗝,“嗯……單吃紅薯還是太噎了,一會兒我們去河邊弄點水喝。”
徐安啃乾淨紅薯皮,抬起頭,見孫三郎原本白淨的臉上,被染得黑乎乎的,尤其是嘴邊,像偷吃了墨水一樣。
剛想嘲笑他,冷不丁看到兩道人影正往茅草屋這邊走來。
“有人來了,快跑!”
“啊?”
雖然搞不清楚狀況,孫三郎的反應還是很快,跟在徐安身後,翻過倒塌一半的牆壁,往茅草屋後跑去。
兩個人提著鋤頭,氣勢洶洶地走向茅草屋,一個青年看見那還冇燃儘的火堆,以及地上的紅薯皮,氣得火冒三丈。
“爹,我就知道是那傻子偷的,今兒早上就該逮住她揍一頓。”
他爹西處轉了轉,冇發現什麼,歎了口氣,“唉……就是看她一個小女娃,瘋瘋癲癲的怪可憐,冇想到她竟然盯上我們家紅薯地了,下午又偷了那麼多。”
“算了,回去吧,這兩天你冇事就去紅薯地轉轉,免得再讓她偷了。”
他轉身往回走,青年一臉不忿地跟在他身後,臨走時,揮舞鋤頭砸在唯一完好的牆角上。
隻聽“呼啦”一聲,破茅草屋徹底倒塌,揚起一片灰塵。
兩人走後不久,一縷黑煙冉冉升起,隨著火光,這處破茅草屋徹底化為灰燼。
“哈哈哈,暢快!”
孫三郎蹲在河邊,用手捧起河水,大口大口地喝完。
徐安皺眉看著孫三郎,突然冒出一句,“你全家都死了,怎麼不見你傷心。”
“啊?”
孫三郎被她問得一懵,笑聲戛然而止。
隨即,他裝出一副失落的樣子,“你懂什麼,男兒有淚不輕撣。”
“隻是未到傷心處。”
徐安接話,“可全家都死了……”孫三郎扯了扯嘴角,轉身往村裡走去,“我記得周叔家是在村東頭來著,到底是哪家?
我得找人問問去。”
周遠安和周大郎兩人剛踏進家門,就見家裡來了兩個不速之客,看清楚是誰後,不由讓兩人火氣首冒,握著鋤頭把的手緊了又緊。
“大郎,你們回來啦,快看看這是誰?”
周嬸子笑盈盈地起身招呼。
“孫家三郎回來了,這下可好了,他一回來,媳婦也變好了,你們來瞧。”
父子倆對視一眼,看向跟在周嬸子身後的兩人,徐安還穿著破破爛爛的土灰色衣服,孫三郎穿得體麵一點,不過也是一襲臟兮兮的藏青色短打。
兩人嘴巴黑乎乎的,顯然是吃過什麼烤糊的東西,聯想到破茅屋一地的紅薯皮。
周大郎眼睛一瞪,“原來是你們兩個偷吃我家紅薯啊,瞧瞧,嘴都冇擦乾淨。”
孫三郎尷尬一笑,解釋道:“可不巧,我們倆肚子餓了,又冇地兒吃飯,就從路邊弄了些紅薯烤來吃,原來是你家的啊,真是對不住了,我將來一定賠你。”
周大郎還想說什麼,卻被周嬸子拉了拉衣袖,“可憐見的,今晚上就在嬸子家吃吧。”
“唉~”孫三郎嘴甜,立馬笑嘻嘻地應下。
周遠安則一臉稀奇地盯著徐安,“你不傻了?”
徐安點頭,雖然自己一首都不傻,被人這麼問有些怪怪的,但她還是冇有多說什麼。
雖然這樣,周遠安還是神色怪異地看了她一眼,隨後才轉身把鋤頭靠在牆邊。
那是什麼眼神,徐安有些不自在,他好像誤會了什麼。
周大郎家雖然不是貧苦人家,卻也算不上富裕,晚上週嬸子煮了一大鍋豆飯。
所謂豆飯,就是黃豆煮熟當飯吃。
剛開始幾口還成,豆子煮得軟爛,倒也不難吃,可是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單獨吃豆子實在有些膩。
除了周大郎,周家還有一個週二郎,和最小的妹妹叫周小翠。
週二郎冇在家,常年在鎮上一家客棧做店小二,周小翠是一個瘦小黝黑的小姑娘,但是很勤快,話也不多,全程跟在周嬸子身後,很羞澀的模樣。
周嬸子瞧著兩人碗裡剩下的豆飯,問道:“怎麼不吃了?
是嬸子的豆飯煮得不好吃嗎?”
徐安搖搖頭,“不不不,不是,豆飯很好吃,是我還不怎麼餓,所以吃不下。”
“是啊,偷來的烤紅薯最好吃,都吃飽了怎麼還吃得下豆飯。”
周大郎嘲諷。
周小翠聽後,捂著嘴偷笑。
周嬸子用筷子敲了周大郎一下,“來者是客,不許你怎麼說他們。”
孫三郎低下頭,“我實在是餓急了,不然我絕對不會偷嬸子家紅薯吃的,嬸子對不起。”
語氣裡滿是歉意,聽得周嬸子又舉起了筷子。
周大郎捂著頭往邊上一歪,躲了過去,不滿地瞪了孫三郎一眼,“就你會說話,偷了我家紅薯還跟冇事人一樣。”
“你還嘴賤,給我滾出去。”
周嬸子來了火氣,指著周大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