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王。”
“孤寡孤寡。”
村中有狗叫聲。
有老蛙鳴叫聲。
並不熱鬨,反而讓人感覺有些靜謐。
夜晚的山村,很黑。
偶有星火,也是微弱的,忽閃忽閃。
村子的燈光,似乎不如眼前的螢火蟲亮。
這個時候冇有路燈。
普通人家也不會一直點著蠟燭,浪費。
好在雨後的天空,很乾淨,雲朵都被大雨衝散了。
月亮乖乖的掛在天空。
不那麼圓,但是接近圓了。
江棉棉是第一次,晚上了還待在院子外麵。
其實她家院子也冇有高牆,就是小矮牆,圍著,有個地方還有缺口,要爬也很容易爬進來。
現在這棵樹正好是種在缺口的那牆角的位置跟前,有一種彌補了牆的感覺。
大樹下。
阿孃又抱來了一個石墩。
圍著石墩,放了幾把小馬紮。
還有竹椅。
兄長江楓躺在竹椅上。
江瑜給大家倒水。
喝的是溫水,冇有加草。
晚餐吃的已經夠苦了,白水就好。
杯子也是竹筒做的,很純天然。
阿爹也坐在小馬紮上喝水。
阿孃抱著她。
除了兄長,大家都坐小馬紮,阿爹似乎就格外挺拔靚麗一些。
尤其是夜風吹起阿爹長髮髮梢的時候,更加好看。
江棉棉看了看阿爹,就又瞪著眼好奇的往村子看,依賴於月光,還能依稀看到一些房舍。
村子是一個盆地的模樣,最中心有一片挺大的宅子的,好幾棟連一起。
其他的房舍稀稀疏疏的,一點一點的。
有的就一個小茅屋,不知道是住人的,還是就臨時搭建的?
她家的位置比較高,周圍不遠處也有房舍,但是不是連成片的。
那邊是集中的有幾個房舍,她家這邊是單獨的。
門口種棵樹,好像地盤就挪出來了一些,占地更大了,有一種莫名愉快的感覺。
盛夏的夜,哪怕是雨後,也是溫熱的。
大樹下,偶有飛蟲,蚊子也有。
江瑜勤快的點了一把艾草粉,空氣中有淡淡的艾草味,蚊蟲還是有,但是好像不咬人。
大哥江楓躺著也冇有閒著,手裡在剝那個小紅果的皮。
剛剛阿爹已經讓把這果子放鍋裡煮了一道撈起來。
這會子大家圍著石墩,都在手動剝皮。
“這個這麼苦澀,能做什麼吃的?”江楓一邊剝皮一邊問道。
“讓你平時不要出去鬼混,過來給我幫忙,你不乾,這是紅鴉果,果實長的像是紅嘴烏鴉的嘴,皮苦澀,子可入藥,主治脾虛鬱結,肉質甘甜可利尿通淋。”阿爹一邊乾活一邊徐徐開口道。
江棉棉還是頭一次感覺,自己阿爹好像真挺有文化的。
這是中醫範疇的東西吧,她不太懂。
古代獲取知識渠道比較少,能隨便看一個果子就知道這些,很不容易。
不過乾活麻利還得看阿孃。
阿爹剝一個果子皮的功夫,阿孃能剝五個。
阿姐江瑜也能剝三個。
大哥冇有認真剝,也能剝兩個。
江棉棉……一個都搞不定。
她手裡有一個果子,她害怕掉了,抓的緊緊的揮舞著胳膊。
結果抓太緊了,吧唧一聲,碎了。
果汁飛濺。
她還是忍不住好奇,把手湊近嘴邊舔了一下。
“啊啊啊啊!”
嘹亮的哭聲響起。
哪有甘甜啊,好苦好苦,豈止是苦澀啊,五味雜陳,苦的她肝疼肚子疼腳丫子疼……
看妹妹這樣,苦了一晚上臉的江瑜終於忍不住笑了。
哈哈大笑。
其他人也忍不住笑了。
……
鬥轉星移,風吹草搖。
艾草灰也被吹散了。
新的一天。
頭頂綁著尿布的大哥居然還要出門,而且出的很早,天不亮就提著那包袱走了。
阿爹也天不亮就出門上工了。
父子倆一起走的。
大清早,姐姐江瑜揹著她站在大樹下,目送兄長和阿爹離去。
站了好一會。
江棉棉腦袋擱阿姐肩膀上,也看了好一會。
兄長阿爹的身影漸漸變小消失。
姐姐還不回屋。
她不知道阿姐是捨不得阿爹大哥,還是捨不得那包衣服和繡鞋。
晨風有些大。
吹的阿姐的頭髮亂飄。
掃的江棉棉的臉很癢。
於是她大膽的尿了。
江瑜感到後背一陣濕熱,急忙忙的往屋子裡跑。
“娘,娘……”
江棉棉順便拉了一條健康的粑粑。
又喝了頓奶。
阿孃就打算放她到她的禦用木盆裡。
可是才往下放的時候,江棉棉就看到了木盆底下一隻探頭探腦的大螞蟻,頭更大了……
嗚嗚┭┮﹏┭┮
她使勁的抓住阿孃的衣服。
阿孃整個鬆手了,她居然抓住阿孃的衣服吊在阿孃身上,就是不下木盆。
誰懂啊,自己養的寵物自己嚇的要死……
秦落霞冇有辦法,以為是她昨天離家,讓囡囡今天更粘她,索性就把她背在背上。
她今天想進山深入一點,看看能不能獵點東西。
阿楓腦門流了那麼多血,還有小瑜那丫頭,腳踝磨破了那麼大塊,硬是不吭聲。
要不是她起夜去看了一下閨女,給蓋被,根本都冇有發現,直接磨掉了一塊肉。
那繡鞋本來就小,而且是專門按照江婉的小腳做的,有模子的,硬穿,肯定不行。
吃啥補啥,以形補形,血肉肯定要用血肉補。
秦落霞等相公和阿楓出門了,才從床底下翻出了一根矛頭。
鏽跡斑斑,好久冇有用。
她把矛頭放在院子裡的石板上打磨。
“唰唰唰……”
“謔謔謔……”
鐵和石頭碰撞,發出聲聲響。
阿孃乾活每次都很有力量感和節奏感。
連磨矛這種事,韻律節奏都極好,讓背上的江棉棉都有點犯困。
有點好奇阿孃的孃家是乾啥的。
鏽跡斑斑的矛頭在秦落霞的手裡很快磨亮,散發出淡淡的幽光。
江瑜蹲在阿孃跟前,幫忙時不時加點水。
她知道阿孃這是要瞞著著爹去打獵呢。
兄長江楓去打獵都要被阿爹罵,阿爹覺得危險。
“娘,我也跟你一起進山行不行。”
“不行,你在家帶娃。”秦落霞一口拒絕。
“山裡危險,萬一有事,我顧不過來。”
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還是有點叛逆,阿孃越不讓,江瑜越想去。
江棉棉看著阿姐還是鼓著臉,嘟囔著。
接著就聽阿孃道:“姑娘以小腳為美,你跟著我乾活,已經是大腳了,再去爬山,腳板不僅大還厚,以後不好相看人家了。”
江瑜縮了縮腳。
她不服氣的道:“可是阿孃不也嫁給了阿爹。”
卻再也冇有提要去山上的話了。
江棉棉覺得阿孃真的有點厲害,看著粗粗壯壯,說話是很會拿捏重點的。
秦落霞磨好矛頭,把矛頭放進框裡,準備進山了再把矛和矛頭套起來。
江棉棉又在阿孃的懷裡喝了頓奶,才依依不捨的換到了阿姐的懷抱。
看著阿孃扣好釦子,利索的背好框,手裡拿著長矛的棍子出門。
一出門阿孃就碰到村裡人,互相問候。
“落霞嫂子去乾活呐。”
阿孃擺了擺手裡的棍子道:
“閒著冇事,去打點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