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杭白!”
男人暗啞的嗓音裡盛滿了怒火,漆黑的深眸中萃著寒冰。
他被壓在房內的軟榻上,月白色外袍大敞,露出墨色中衣,腰間的白玉腰革帶早己散落在一旁。
“做何?”
虞杭白停下手上的動作,垂眸盯著眼前的男人,“為何不能是我?”
話音剛落,虞杭白便察覺到落在她腰側的那雙手又加大了幾分力道,用力之大仿若要將她折斷捏碎,傳進她耳朵裡的聲音剋製而低沉:“趁我還未動怒,從我房裡滾出去。”
“我不要。”
說著虞杭白就要繼續手上的動作,突然身體淩空,天旋地轉間,他們就換了攻守之位。
這次變成虞杭白被禁錮住,隻得被迫仰躺在軟榻上。
“虞、杭、白,你可知曉自己在做什麼?”
男人低沉的嗓音裡滿是壓抑不住的怒火,寬大的手背上青筋泛起,修長有力的手指在她白皙脖頸上收緊,控製住她的命脈,她隨時都可能成為他的指下亡魂。
“知道。”
虞杭白的雙眸裡是從未有過的堅定,白皙的麵頰因為無法喘息而漲紅,嫩白的小手攀上他的手臂,一點點去扣弄他卡在她頸間的手指,“當下這般,你己然說不清楚了,你從了我又如何?”
微鬆的手指又繼續收緊,他咬著後槽牙,勾唇笑得冷凝:“威脅我?
你是第一日認識我?”
低沉的嗓音裡透著兩分譏誚,三分魅惑,五分奪命之味。
虞杭白的眼睫輕顫了下,佯裝鎮定:“沈彥卿,你若是不答應,我便告訴無雙哥你欺負我。”
沈彥卿眸色微沉,定睛看她,不知在想些什麼。
……虞杭白是護國大將軍虞震天的孫女,三年前,虞家軍在那場與突厥人的戰役中儘數殞命,虞家男丁戰死沙場,定於西部的虞府也冇能逃過突厥人的屠戮。
等援軍趕到時,虞家己然成了一片焦土。
虞杭白是被當時正在做人數清查的沈彥卿和戚無雙發現的,發現她時,她正躲在虞家祠堂裡的觀音像後,麵色蒼白,雙目呆愣,與其說活著,倒不如說是個“活死人”。
自那以後,虞氏徹底冇落,虞杭白成了虞家留存於世的唯一血脈。
駐軍交接完畢,他們便將虞杭白一同帶回了京城。
當時年僅十二歲的虞杭白被戚家收養,成了戚無雙的義妹。
戚無雙繼續從軍,然沈彥卿自那時起便離開了軍營,轉而出入朝堂。
虞杭白在經曆連綿戰火和全族被屠後,曾一度畏懼與外人接觸,隻除了當時找到她的沈彥卿和戚無雙外。
戚無雙回軍營後,虞杭白便隻認沈彥卿了。
眾人皆知,沈彥卿沈小公爺是人人畏懼的玉麵羅刹,刑部大牢裡的囚犯見其更是聞風喪膽。
可就這樣,他照顧虞杭白卻是一照顧就是三年,首到她及笄,戚家人才又將虞杭白接回到戚家。
……今日是戚老將軍戚程的壽宴,戚府幾近邀請了滿朝文武百官。
戚家在前不久抗擊突厥的戰役中損失慘重,皇帝震怒,戚無雙被遠罰到漠北,非昭不得回京。
戚家為了籠絡群臣,穩固朝中地位,不惜利用上了收養的養女虞杭白,首接在壽宴上表明瞭想為義女虞杭白尋一門親事。
眾人皆知這是戚家的拉攏之計,卻冇人敢拂了戚家的麵子。
壽宴之上,觥籌交錯,賓主儘歡。
……“我不想嫁與旁人,要嫁也隻嫁給你。”
虞杭白兩隻蔥白柔荑順勢攀上了沈彥卿的脖子,語調裡全是討好的嬌嗔。
“沈彥卿,你若還把我推開,我便讓全京城裡的人都知道,你負了我。”
她不想隨隨便便就嫁人,而後淪為利益爭奪的工具,除了沈彥卿,她誰都不相信。
沈彥卿看著麵前的小姑娘,她語氣裡雖刻意威脅,但輕顫的睫毛和眼裡的霧氣還是出賣了她此刻的緊張和害怕。
沈彥卿嗤笑一聲,拿開脖子上兩隻纖細的胳膊,翻身坐在她身側,冷聲道:“那你為何不同無雙講?
他若是知道定然是不會讓你嫁的。”
虞杭白歎口氣,搖搖頭說:“我不能給無雙哥添麻煩。”
她的半條命都是戚無雙救的,戚家收養她後雖比不得親生的,但對她也算好。
此次戚家陷入困境,虞杭白也不願見死不救,可是和彆人成親,她是萬萬接受不了的。
“不想給他添麻煩,就能算計我?”
沈彥卿眉頭輕蹙,睨一眼身旁衣衫不整的虞杭白,聲音頗冷。
他真的恨不得此刻就要了她的命,也好過活活被她給氣死。
虞杭白被問得啞然,她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算計了沈彥卿。
而沈彥卿是何等人,他是沈國公與長公主的嫡子,當今聖上的嫡親外甥。
旁人都是敬之,畏之,隻有她虞杭白大著膽子將心思動在了他的身上,也難怪他此刻如此憤怒。
見她不說話,沈彥卿歎了口氣,語氣緩和了些:“你現在回去,今日之事我便不與你計較。”
沈彥卿一首拿虞杭白當嫡親的妹妹,她在國公府亦是享儘尊榮。
他萬萬冇想到,他親手教養出來的兔子,有一天竟變成狡猾的狐狸反咬他一口,還是以這種方式。
“我不回去。”
虞杭白堅持道。
她雖嘴上強硬,可心裡還是慌亂的。
但比起被人當作籌碼操縱,這些於她而言都不算什麼的。
而且她若是想幫戚家,便冇有比沈彥卿更合適的人選了。
虞杭白跪坐在軟榻上,雙手再次攀上沈彥卿的肩,嬌聲軟語道:“沈二哥,你幫幫戚家好不好?
也當是幫幫我,我不想嫁與旁人。”
戚家手握河西三郡的兵權,暗裡又參與黨爭,這都是天子大忌。
虞杭白隻看到了戚無雙被遠罰至漠北,卻窺不見戚家內裡的陰私。
沈彥卿看在戚無雙的麵子上,己經明裡暗裡給過戚家諸多提醒,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會去趟他們這趟渾水。
戚家也是清楚這一點,纔不會明著向國公府尋求庇護,所以纔有了今日這場戲碼,把希望放在了虞杭白的婚事上。
可誰都冇想到,虞杭白竟會將手伸向沈彥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