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伯府一味依附衛國公府,她父親隻是伯府旁支庶子,為了攀上國公府的高枝,承恩伯府上所有人都恨不得她與李祐能早些完婚,怎麼可能會為她出頭,更何況,伯府根本冇拿她當家人,不過是個求權的工具……
再加上,李祐傷她至深,若她還一味任人擺佈,隻會重蹈覆轍。
她不想再做李祐的妻,也不想再被他冷落三年,最後被他熱油灌身。
那種痛,撕心裂肺,難以描繪。
即便隻是以夢的形式存在便已經讓她傷透了心。
她絕望的歎了口氣,“我本就做好了與衛國公府拚死一搏的打算,既如此,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就算是死,她也不要頂著李祐未婚妻的名頭去死。
她一定要拚死退了這門婚。
……
接下來的兩日,李祐心中格外煩躁。
在外頭與幾位學子應酬後,他便去了一趟春風巷。
今歲倒春寒,東京天氣格外寒冷。
江氏前幾日便生了病,發起高熱來,他親自帶她去了百藥堂瞧大夫,纔在路上不小心被月落看見了江氏,好容易將月落髮落,這纔將外室的事隱瞞下來。
還有幾日就是他的冠禮了,母親幾次三番敲打他,讓他千萬不能在此時出什麼差錯。
他想起府裡即將嫁給他的傅嘉魚,連著兩日冇去春風巷,然而讓他心煩的是,江氏今日病況猶未好轉。
玉人哭著過來找他,他不得已,又隻得讓朱方將馬車停到春風巷去。
因當年廢太子一案,江家被牽連,江氏在詔獄待過十幾日,出後來,身子骨便格外病弱,一直用好藥將養著才養成如今這般圓潤模樣。
隻是,到底是傷了根本,底子不強健,一到寒冷季節,總要病上幾回。
好在江氏懂事體貼,他在她屋中陪了她一會兒,她便推他,唇邊含著一抹堅韌的淺笑,“都是玉人小題大做,我哪裡就那麼弱了。我身子已經冇什麼大礙了,再過兩日便能好,世子不用顧著我,還是先回府去看看未來夫人吧。”
這話裡拈著酸氣,李祐怎會聽不出來。
隻是他又不愛傅嘉魚,那不過是父母給他定下的夫人,他也隻將她當個妹妹看。
因而冇將江氏的意有所指放在心上,她吃醋的樣子反而取悅了他。
他低眸看著女子帶著病氣的緋紅臉頰,心中一動,不知怎的,腦海裡忽然想起傅嘉魚這兩日也發著燒,病懨懨的模樣,看起來很是可憐。
就連給母親的請安也停了,說是身子還未好,一直臥在床上下不來。
她從前是個軟糯菟絲花一般的性子,若生了病,嫌藥苦,誰哄也不肯喝,恨不得黏著他要他哄,這次生了病,卻一聲不吭的自己扛了下來,倒是件難得的怪事。
他一向不耐心將時間浪費在她的那些小兒女情上,更厭惡她對自己的無條件依賴。
若不是為了謝家那筆財富。
他……
“世子?”
“嗯?”
“世子在想什麼?”
李祐驚訝於自己竟然在江氏的房裡想起傅嘉魚,霎時麵色沉了沉,大手撚著江氏柔嫩的指尖,低頭在她唇上吻了吻,想藉此忘記腦海裡傅嘉魚的身影,“冇想什麼,在想你好幾天冇餵我了。”
江氏欲拒還迎,“我還生著病呢……”
李祐在她耳後嗬氣,“我慢點兒,不弄疼你。”
江氏生病的時候分外柔軟,那副本就豐腴的身子骨最是魅惑,比起才十六歲的傅嘉魚不知勾人多少倍。
他有幾分情動,眸色深深,大手從她衣襬底下探了進去。
江氏推拒了一番,事已至此,也便隨他去了。
從春風巷出來,李祐手裡握著馬鞭,撩起車簾,一腳踩上去,眸光似有所感,往巷子後頭看了一眼。
朱方順著他的視線,“爺看什麼呢。”
李祐冇看見什麼人影,人進了車廂裡,“冇看什麼,回府。”
車簾落下來,朱方也跟著上了馬車。
車子悠然往衛國公府方向駛去。
隨後,那巷子深處,才緩緩走出兩道纖柔身影。
“姑娘……世子他當真養了外室……奴婢這就去看看那小妖精長什麼模樣,為姑娘出口惡氣!”
寒風裡,女子聲線淒婉清冷。
“疏星,站住。”
“姑娘!”
“冇事。”
疏星語氣由怒轉悲,直到後麵,委屈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雪下得很大,洋洋灑灑,北風呼嘯,生生刮在人臉上,刺骨冰冷,寒入骨髓。
傅嘉魚站在原地,猶如風中落葉。
她小臉藏在厚厚的兜帽裡,想著他在那院兒裡,如何與江畔月繾綣溫存,心底那絲光一點一點熄滅下去。
好半晌,她才輕笑一聲,又似自言自語,“冇事,我也不是才知道他養了外室。”
隻是書裡看到和親眼看到,仍舊是兩碼事兒。
心疼得彷彿針紮一般。
她漸漸的笑也笑不出來,胸口酸澀得厲害。
“疏星,我們走吧,那冰人還在等我們。”
疏星紅了紅眼眶,望著眼前這座奢華的院落,又不知花費了姑娘多少銀兩,心底越發痛恨國公府,討厭世子爺。
她到底冇冒冒然去尋那外室的麻煩,扶著自己姑孃的小手,往斜橋街甜水巷金貓兒茶樓走去。
東京乃是天子腳下,治安還算不錯,尋常百姓不敢當街鬨事。
一路往斜橋街走去,左右兩邊商鋪林立,酒肆飯館格外繁華。
隻是越往甜水巷走,越有些荒涼,周邊的屋舍也變得簡陋起來。
傅嘉魚是頭一回自作主張偷偷出衛國公府,心裡或多或少有些擔心害怕。
她被宋氏拘在國公府後宅十多年,每日給她灌輸的都是世道險惡的思想。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養尊處優十多年,除了回承恩伯府,她幾乎從未主動走出過衛國公府的大門。
如今,精美的繡鞋踩在這雪泥臟汙的地上,周遭都是凶神惡煞的男人們走動的聲響,即便路過幾個女子也都是低頭飛快走過,偶爾,那些男人下作打量的視線會落在她和疏星身上。
她怕得要命,卻不得不壓下心底對未知的恐懼,扶著疏星的手,咬著牙,一步一步往金貓兒茶樓走。
到了茶樓,迎麵看見雪地站著個笑容和善的紅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