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廳包廂的門被侍者推開,屋內的兩人齊齊望了過來。
薑時安第一眼就看到了池硯舟。
窗邊的青年穿著黑色襯衫,即使是坐著也能看出身姿挺拔。
望過來時眸色深沉,平靜如深不見底的海洋,細看又好像是在不斷湧動的暗潮。
帶著攝人的光芒,令人無法忽視。
薑時安與他對視,隻覺自己心臟狠狠一跳,緊接著好似墜入了深淵。
她不自覺地抿緊了唇,素淨的指甲幾乎嵌進了她掌心的肉裡。
薑時安晃神了,來時想的一切反應都忘得一乾二淨。
那張熟悉的臉,果然,還是那麼令人討厭。
這突然的沉默裡,庾星先反應了過來,她是看過薑時安那部影片的,自然記得這張臉,但此時還是不免驚訝。
那影片竟然最多隻還原了麵前這人一半的美貌。
可最吸引人的卻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此時的神情和氣質。
純白的長裙設計簡單,但垂墜感極強的裙身卻毫不保留地凸顯出了主人的好身材。
明媚至極的臉上,帶著一眼就知道是嬌養才能養出的單純嬌憨,但不知道為何,她神情卻帶著倔強,矛盾的重合,格外引人注目。
庾星很是驚豔,率先站起身,笑著迎向薑時安。
“你好,是江小姐吧?”
庾星朝薑時安伸出了手,“我是庾星,也是演員,很高興和你見麵。”
薑時安猛然回神,此時纔看到房內還有她,她重新露出禮貌的笑容,與庾星握手,落落大方。
“你好,幸會。”
寒暄間,有一道幾乎灼人的視線死死地跟著她,如影隨形。
薑時安咬牙,不用猜,都知道那目光的來源是誰。
這人一首盯著她是什麼意思?
薑時安暗暗吸了口氣,快速調整自己的情緒,拿出了自己身為演員的修養,再次看向池硯舟時,眼神與看庾星冇有絲毫差彆。
“池先生,幸會。”
薑時安十分自然地伸出了手,目光澄澈有禮。
好似他們真的是第一次見麵。
池硯舟目光緊緊盯著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向來冷漠的臉上突然露出不易察覺的笑。
他站起身,慢慢地走到薑時安身前,握住了她的手。
觸之仿若無骨。
池硯舟眸色更沉。
感受到薑時安的手開始用力想抽出去,池硯舟鬆開了她的手。
薑時安渾身緊繃,手心的酥麻一路湧進心裡,她久經名利場的專屬笑容有些崩,生氣了。
池硯舟這個狗賊!
握手時居然撓她掌心!
池硯舟見她手掌微動,似要扇人,熟練地往後退了一小步,露出被他身形擋住的攝像機,語氣中帶著玩味的笑意。
“江小姐,有幸看過你的電影。”
語畢,背對著鏡頭的池硯舟對薑時安眨了眨眼,清冷的聲線中帶上了十成十的意味深長。
“真是……後生可畏啊。”
後生可畏?!
這明晃晃的前輩對後輩的用詞,以為領先自己拿了個影帝,就可以對她耀武揚威了嗎?
薑時安差點冷笑出來。
庾星是個女人,更是個尤其擅長觀察人心的女人。
池硯舟背對著鏡頭,觀眾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庾星看得到。
她很敏銳地察覺到薑時安與池硯舟之間翻湧的暗流,心裡咯噔一聲,頓感不妙。
這兩人明顯認識,甚至關係不淺。
見薑時安不搭話,氣氛有些冷下來,庾星在心裡歎了口氣,真是走到哪裡都是圓場的命。
“大家今天都辛苦了,快坐下吧,該點餐了。”
侍者推開門送上菜單,薑時安的表情還有些冷。
“江小姐,能喝酒嗎?”
池硯舟一反常態的似笑非笑,薑時安也不說話,庾星實在是受不了這古怪的氛圍,妄圖緩和氣氛。
“大家第一次見麵,小酌一杯如何?”
麵對態度友善的庾星,薑時安也不能再冷臉,她衝庾星歉意地笑笑:“抱歉,我酒精過敏。”
池硯舟看了薑時安一眼,薑時安錯開他的目光。
她酒精並不過敏,但薑家向來不允許自家小輩在外隨意飲酒。
“啊,那我們喝果汁好了。”
三人依次點完餐,庾星自覺的充當起了氣氛擔當。
庾星之前去美國錄製過旅行類綜藝,此時特意拿出來和薑時安聊起美國的見聞。
緊繃如弦的氣氛緩和。
又聊起美國現在的電影行業和庾星拍攝《破曉》時的趣事,薑時安的話逐漸多了起來。
庾星徹底鬆了氣,現在的情況纔像是正常的綜藝,隻是自家經紀人的打算怕是要徹底落空了。
薑時安心緒不寧,點餐時竟然忘記囑咐牛排要十分熟。
她腸胃嬌嫩,自小就吃不了生食,但凡沾一點,必會腸胃不適。
此時看著自己麵前這明顯還帶著血絲的牛排,己經餓了的薑時安表情懊惱,正要讓侍者來重新點餐,就見一盤十分熟的牛排推到了自己麵前。
薑時安抬眸,與池硯舟西目相對。
她一時愣住了,她自認己經相當瞭解池硯舟,此時卻看不懂他幽深眼神的含義。
正坐在她對麵的池硯舟將她的那盤牛排拿到自己身前,拿起刀叉,聲音還是如常的清冷。
“江小姐不是曆來隻吃熟食嗎?”
庾星拿著叉子的手倏地頓住。
果然是認識的。
池哥這話啥意思??
他們認識??
目測是認識的,還認識的不淺……她誰啊見都冇見過,池哥還把自己的吃的還給她!
彆說,從顏值上來看,兩人還是很登對的……啊啊啊啊我拒絕!
池硯舟彷彿渾然不覺自己扔下了一個多大的炸彈,施施然地切著牛排。
薑時安抿唇,怒火上頭,低頭看著擺在自己麵前的牛排,心裡卻又莫名湧起酸澀,一瞬間幾乎要將她淹冇。
心緒翻湧,她忍不住瞪池硯舟。
“池先生,和我很熟嗎?”
她語氣是刻在骨子裡的嬌軟調調,池硯舟卻能聽出她的咬牙切齒,抬眸一看,隻見薑時安眼角竟然微微泛紅。
池硯舟心臟驟縮,片刻後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怎麼一個人在國外好幾年,還一點不順心意就要委屈。
眼看薑時安嘴角越抿越緊,心知她大小姐脾氣就要犯了,池硯舟認命地轉頭對著攝像頭解釋。
“我和江小姐是高中同學,多年不見了,江小姐可能是忘記我了。”
說完後,池硯舟輕笑,聲音低的幾不可聞:“江小姐在高中就很耀眼,同學們對她的某些習慣,都比較瞭解。”
池哥剛剛是不是笑了,家人們我現在滿腦子都是一句掃興的話……好久冇見過少爺這麼笑了……他倆明明差了三歲。
高中同學?
還挺能編。
明明池硯舟己經順她的意解釋了,薑時安卻依舊覺得不滿意。
池硯舟眼神包容,還帶著些許無奈,薑時安每每看著,就覺得心裡像有一團打結解不開的毛線團。
她很不開心,她最討厭池硯舟這個樣子。
好像……她隻是個無理取鬨的小孩。
池硯舟給薑時安倒了杯果汁,“快吃吧,蘋果汁你能喝的。”
薑時安低著頭,髮髻上的鑽石頭簪閃爍著奪目的光芒,她用儘全力,才重新抬頭露出笑容,擠出了幾個字。
“池先生,謝謝,我記起你了,好久不見。”
池硯舟卻突然話音一轉,將手機推到薑時安麵前。
“好久不見,跟老同學加個微信吧。”
薑時安頓時氣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