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殿。
大周的朝會議事大殿。
寶殿內金碧輝煌,紅瓦黃牆、畫棟雕梁,說不出的富麗堂皇。
尤其是大殿之內的兩根圓柱,用一條雕刻的整龍鏈接,龍頭探出簷外,龍尾直入殿中,好生威猛,平添幾分殿宇的帝王氣魄。
文武百官,兩側肅然而立。
周錚站在中央,目光在滿朝大臣身上掃視一圈。
這些大臣雖說現在看上去頗為麵生,可週錚仍有一絲印象。
這裡麵不少朝臣曾經是站在周錚身後的支援者,隻可惜,時過境遷,他們早已效忠其他皇子了。
當然,良禽擇木而棲,周錚不怪他們。
隻是這些傢夥,日後再想投效周錚,當然也不可能。
除了滿朝文武,還有數位皇子分立兩端。
但周錚的雙眼,最終定格在了最上方端坐著的男人身上。
這個男人眉似刀削,眸若星辰,雙目深邃,隻一眼望去就像能夠將一個人完全看穿一樣。
他端坐龍椅之上,一言不發,可帝王之氣卻徐徐散發出來,令眾生匍匐。
一身金色龍袍與周圍龍雕鳳欄的建築相呈,更加彰顯聖威!
他正是周錚的生父,周天!
更是大周王朝的絕對統治者,天景帝!
“兒臣,見過父皇!”
四目相對,周錚微微躬身,對著天景帝拱手行禮。
“四弟,你好大膽子!”
“見到父皇也不跪?!”
周錚不行跪拜之禮,讓在場文武大臣麵色微變,而一道怒喝之音立馬傳來。
衝著周錚怒吼而去的,正是當朝大皇子,周帆!
所有皇子中,最不爽周錚的,當屬周帆!
若非周錚,太子之位,自然是嫡長子周帆的囊中之物!
但凡有機會,他恨不得將周錚置於死地,眼下週錚有忤逆不臣之跡,周帆如何會放過。
“父皇都冇開口,豈容你放肆?!”
“還是皇兄認為,你的話,在朝堂上比父皇還管用?”
周錚轉身,饒有興致望著周帆。
“你......你,一派胡言!”
周帆心頭一慌,他萬萬冇想到,一向懦弱癡呆的周錚,在這一刻居然會如此伶牙俐齒!
扣下來的帽子,更讓他感到惶恐不安!
就連一眾大臣,望著此刻的周錚,神色也多了幾分震撼!
因為,癡兒,不可能說出這種話!
“哼,真以為本宮還是當初的癡兒麼?!”
瞧得周帆吃癟的樣子,周錚心裡麵多了一絲暢快。
不過周錚並未繼續糾纏,他知道今日朝會的重點,可不是和周帆做口頭之爭。
“陛下當初親封兒臣為太子的時候,便說過,兒臣,可以不跪!”
“敢問陛下,這句話,還作數麼?”
深吸一口氣,周錚挺直脊梁,當著滿朝文武百官的麵,沉聲質問天景帝。
而這一問,讓所有人神色猛地一變!
眼下週錚的舉止言行和癡兒哪裡扯得上邊?
莫不成周錚的癡症已經痊癒!?
當這種可能性在諸多朝臣腦海中冒出來的時候,不少人神色異常。
九子奪嫡,群臣站隊早已讓朝堂之上暗波湧動。
可現在周錚若恢複,必然會讓局勢愈發覆雜!
更關鍵的是,周錚這一句話不僅僅隻是膽大包天,更釋放了一個重要的資訊,蕭氏!
在場的老臣仍舊依稀記得,二十年前,天景帝能夠坐上天子寶座,是蕭晴不遺餘力地幫助。
而這個女人,乃周錚生母!
正因如此,即便周錚不是嫡長子,當時的天景帝仍然力排眾議,立其為太子!
那一句“吾兒日後,可免跪!”,正是天景帝當著蕭氏的麵,親口在群臣麵前說出來的。
可見,那個時候的蕭氏何等受寵!
隻可惜,蕭氏十年前就死了,她的痕跡和曾經受到的恩寵也隨著時間的流逝悄然消失。
然而,誰也冇想到,周錚會在這種時候提及陳年舊事!
讓蕭晴的名字,重新在朝臣的腦海深處浮現出來。
“自然。”
就在滿朝大臣詫異之際,周天凝視周錚片刻後,微微頷首。
身為大周天子,金口玉言,周天不可能當著滿朝文武的麵矢口否認。
“謝父皇。”
周錚不卑不亢,不過他卻微微側頭看向周帆,目光帶著一絲挑釁的味道,嘴角微微蠕動:“跟我鬥,你配麼?”
短短數十個呼吸,群臣盯著周錚的眼色就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癡兒?
麵對聖上能如此從容不迫!?
“看來,這些年,太子怕是在演戲啊。”
想到這裡,大臣們心頭微微一沉。
尤其是這些年從太子門下轉投其他皇子的大臣,更是惴惴不安,生怕壓錯寶,一步錯步步錯!
上方的周天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一絲複雜的情緒從他心底湧出,望著下方桀驁而立的周錚,他隱約看到了一抹蕭氏的影子。
“蕭晴,難道這是你留的後手?”
壓住心中的思緒,周天再度恢複了之前的皇威,眼神中浮現出攝人心魄的冷意。
“周錚,你可知罪!?”
今日之事,舉國震動!
拒接聖旨,斬殺宣旨官,每一條都罪不容誅!
貴為國主,周天如何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果然還是問了麼?”
抬頭,四目相對,感受到周天瞳孔中的冷漠和一絲細微的殺意,周錚內心苦澀!
雖說是穿越而來,可原主對龍椅上的男人,仍舊有血脈中的依賴。
但周錚知道,原主將其當做父親,可這個父親卻恨不得將他處之而後快。
十年不待見,各種疏遠。
而今廢太子,流放象郡。
所有的一切,都表明天景帝不僅僅隻是不喜歡他,甚至還有厭惡。
這樣的父親,不要也罷!
袖口中拳頭緊握,深吸一口氣,周錚寒聲沉問:“父皇,兒臣,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