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飛速地看了一圈四周,可能是發現確實冇有第二個選項了,不由泄氣,妥協了。
由此可以看出,他惹的事兒估計真不小。
“我剛剛不小心把一個孩子,”他壓低聲音,語氣裡帶著驚恐,“衣服弄臟了,他讓我來給他買。”
陳韶看他一眼。
“什麼衣服?”
男人苦澀地扯出一個笑,指了指A4紙。
陳韶心頭閃過一絲憐憫,但也僅僅是一閃而逝罷了。如果是一般的衣服,他不是不能幫忙,也能順著這個機會進去瞅瞅。但是那群鬼娃娃?他不想因為一時的善心葬送自己的性命。
在這場人類與怪談的戰爭中,對無關人的善心是最不應該的東西。
他不能給男人絲毫幫助,也不好意思再繼續套什麼訊息,隻好衝男人搖了搖頭,一邊往食品原料區的方向走。
預料之中的,男人一下子激動起來,他幾乎是跳起來的,直直地攥住陳韶的胳膊,手勁兒大得簡直要折斷它。陳韶說了一句放手,男人卻還執拗地拖著他,想一起進服裝區。
“你覺得我現在開始尖叫會怎麼樣?”
男人再次僵硬了,十幾秒之後,他頹然地鬆開手,表情似哭非笑。
陳韶知道,這個男人死定了。
他離開了服裝區的門口。
哥哥已經在食品原料區的門口等著他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本就不遠,大約七八米的樣子,也就是說,剛剛哥哥把他和男人之間的爭執看得一清二楚,卻毫無反應。
陳韶麵色不改,他拉上哥哥的右手,重新換上乖巧安靜的笑容,繼續扮演著可愛弟弟的角色。
“哥,我可以去買一支筆嗎?”他笑著問道,“我想買一支藍筆做筆記用。家裡隻有紅筆和黑筆。”
哥哥冇有異議。
他們在生活用品區並冇有停留太久,也冇有看見綠衣服的導購。陳韶抓緊時間,隨便拿了支藍筆,撈了個本子橡皮擦,兩個人就回了家。
他們6:43出的門,8:17回的家,前後不過一個多小時,陳韶一看時間就知道,自己上午恐怕還得接待一個。
想到下午估計也有一個,他連忙回屋開始偽造他的作業。
攤開暑假作業,還是熟悉的讀題、看書、寫過程的流程。這一頁正好第一題就是個應用題,旁邊畫了個幾何簡圖。
陳韶眼睛看著題目,手卻不自覺地在演草紙上寫寫畫畫——學生時代的老毛病了,一邊看題一邊演草,不這樣怎麼快得起來呢?
但是畫著畫著,他的目光就變了。
他不再盯著題看,腦子裡想得也不是這道題有多少種解法、那些解法不超綱,而是變成了線條應當怎樣畫纔算流暢、一個過暑假的初中男生獲得了突如其來的神奇力量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心理活動……
“啪!”
陳韶猛地合上書,腦門上已經冒出了一圈兒的冷汗。
是漫畫家。
他站起來,往門外走,去衛生間用冷水拍了拍臉,感覺自己清醒了許多,才又坐回原位,淺淺地把書掀開一個小縫,迅速地瞥了一眼演草紙。
看到的東西並冇有出乎陳韶的預料,雖然隻是匆匆一瞥,卻依舊能清晰地看出那上麵已經畫出了一個男生的半個小像,眉眼與陳韶彆無二致。剛剛那隻被陳韶拿在手裡的黑色水筆,卻畫出了他今天穿的淺藍色的T恤。
陳韶冇有再看,他彆著臉將那張草稿紙撕下來,撕到碎的不能再碎,扔進馬桶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