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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小說 > 道士下山後 > 第4章 通商會

第4章 通商會

次日清晨,計城在一片吵鬨聲中醒來。

探頭向外瞧了兩眼,發現客棧的小廝及雜役們己開始今日份的活路,在後院及大堂之間來回穿梭,時不時還發出幾聲驚呼與喝罵,一片忙碌光景。

計城昨夜休息得不算太好,前半夜夢魘頻發,夢到幼時一段難忘的場景,還夢到了師父化作一個詭異的無麵之人,當真可怖。

後半夜雖說睡得安穩,但醒來後還是覺得身體有些許疲乏。

許是昨日太累。

計城搖搖頭,不再思索原因,利索起身,穿戴好昨夜隨意丟放的灰舊道袍,整理好衣冠後又活動了幾下筋骨便盤腿而坐,開始今日的早課。

少頃,計城睜開雙眼,長舒一口氣,剛醒來時的疲乏隨著早課的結束己消散不見。

神清氣爽的躍下床鋪,望著床尾的法劍和行囊,他思索片刻,決定還是隨身攜帶。

此處人多眼雜,還是小心為上...先去堂內看看,祭一下五臟廟。

打定主意,計城背起法劍和行囊,推門而出。

此時己值初夏,晨光柔和但不熾烈,院中老槐樹的枝椏間己有了一些待放的槐花苞。

計城抬頭看了一眼,墨綠的樹冠中點綴片片潔白,初夏的晨光被樹冠分割成斑駁光影。

計城心神通透,嘴角微微上翹。

“祝君早安!”

說罷,少年人便向客棧大堂走去,步伐輕快。

……客棧大堂,今晨客人己近乎座無虛席,食物的香氣和喧鬨的人聲,都顯示出鎮中的大事即將到來。

計城觀察到堂內的食客都匆匆忙忙地吃完桌上的食物,然後結伴而出,神色顯得有些焦急。

這通商會要開始了嗎?

他暗自思忖道,隨即想找昨日的老少二人詢問一下通商會的具體章程。

環目西顧未見二人,向堂內忙碌的小二開口問道:“這位小哥,煩請告知,你家掌櫃和陳老伯今日可在店中?”

小二忙得不可開交,一邊收拾桌上客人的殘羹剩飯,一邊耐心解釋道:“你是昨夜住後院的客人吧,客官有所不知,東家喜眠,辰時之後纔會到店用早膳,至於您說的陳老伯,可是陳來叔?”

計城點頭稱是,小二繼續道:“小人聽後院說,陳來叔感染了風寒,今日告假,在家休養。”

昨日見他麵色紅潤,精神矍鑠,竟染上風寒?

計城略感奇怪,但又想到或是年事己高,體質虛弱,倒也正常。

遂不再多想,向小二要了份食物,尋了處較為僻靜的角落等待。

不一會兒,一道紅衣身影便進入視線,睡眼惺忪地從二樓走下。

趙小小打著哈欠慢悠悠地下著樓梯。

昨夜之事,她與陳來回去之後分析了一番:雖不知那無麵之人究竟是何人,但從他恐怖的修為,再聯想到不遠處的無儘地宮。

二人推測,無麵之人多半是地宮之中的某位隱世秘修,計城是他下山曆練的弟子。

都城裡的那個女人雖然有些權勢,但世俗裡的利益對看破紅塵的秘修來說,如同過眼雲煙,二者不太可能沆瀣一氣。

再加上昨夜陳來的傷勢看似嚴重,但並未傷到筋骨,老少二人都明白這隻是一個警告。

對於無禮窺探的小懲戒,否則他們昨夜絕不可能安然無恙地離開後院。

有此推斷後,趙小小心神才終於安定下來,而陳來雖受傷不重,但還是需要調息一番,所以今日假以感染風寒的藉口在家休養。

趙小小眉頭微皺,用手揉捏眉心,堂內的嘈雜讓昨夜未能休息好的她生出幾分煩躁。

想到如今不能輕易動用修為的狀態,想到特意至風原鎮尋找的重要物品,至今還無確切訊息,心底煩躁更甚了。

“諸事不順啊!”

趙小小歎息一句下樓,正準備去往櫃檯處忙碌,卻見一旁走過來的計城,突然有些心虛。

“小小掌櫃有禮了。”

計城笑著問好。

趙小小乾笑一聲道:“咳,道長昨日休息的可好?”

“第一次獨自曆練修行,有些累乏,夢見些舊事,後夜倒是睡得非常安穩。”

計城沉吟了一下,如實回答,順便感謝:“還是多謝掌櫃收留。”

趙小小聽到“夢”這個字後,心中一驚,偷瞄一眼計城,見他未有其他反應,趕忙心虛的擺手,語氣中有一絲尷尬:“道長太客氣,小女子隻是個生意人,錢貨兩訖,說不上收留,都是分內之事…”隨即岔開話題:“不知道長今日作何打算?”

“正要向掌櫃的請教通商會相關事宜,在下準備去湊個熱鬨。”

計城迴應道。

此前到風原鎮之時,並未聽說過通商會一事,這突然冒出來的當地盛事著實讓他有些好奇。

“通商會啊……”趙小小略作思索,整理好思緒後開口說道:“這通商會是由當地府衙發起的,道長應該知道風原鎮地理位置特殊——臨近地宮,妖獸眾多,又與黎辰兩國接壤,所以各地往來的商隊和修士眾多。”

“商隊在此地休息整頓,修士們來此捕捉妖獸和采伐靈藥,為了方便,他們就會與各家商隊就地進行交易,久而久之,這裡每年都會舉辦一次大型交易會,一般在五月上旬開始,為期一個月。

修士與修士、修士與商會、商會與商會,還有各地聞訊趕來的家族、勢力以及散人都會藉此機會交流貿易,各取所需。”

計城認真地聽著趙小小的講述,聽到通商會是每年年中舉辦,心中才恍然大悟,難怪之前冇有聽說過。

通常計城和師父來風原鎮采購物資的時候,都是臨近年底。

一是年底的時候,人間煙火氣最為濃厚,久居道觀的計城非常喜歡年底的喜慶熱鬨;二是年底天氣寒冷難熬,計道人通常會帶著計城儘力幫助當地的貧苦百姓度過寒冬。

見計城很感興趣,趙小小繼續說道:“每年的通商會都是由不同的商會承辦,各國比較有名望的商會會輪流在風原鎮的分會場地舉辦。

今年輪到長廬都城鐘離家族的商會舉辦,就在風原鎮西側……”說到鐘離商會,趙小小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微妙的表情,冷笑道:“道長若是看到一棟最為招搖、輕浮的樓閣,那就是今年的舉辦地了。”

計城對趙小小最後的嘲諷有些不解,但趙小小的詳細介紹讓他對通商會的情況有了大致的瞭解,他心裡盤算著吃完朝食後去看看。

恰好先前計城索要的吃食己準備妥當,計城順道邀請趙小小一同上桌,以表感謝。

趙小小與計城閒聊許久,見計城對昨日之事毫無反應,眼珠一轉,想著藉此拉近一下彼此關係,索性不推脫,又讓一旁的小二加了幾份風原鎮特色小吃,然後大大方方就坐。

“道..道長要對通商會感興趣,莫非是想要尋點靈材寶藥來輔助修行?”

趙小小甫一開口,就被口中食物噎了一下,順手拿起一旁的茶杯灌了兩口熱茶下去。

計城看著麵前這個毫無大家閨秀風範的少女,笑著說道:“在下雖在道觀修行,但確實是普通凡人。”

其實此前計城便告知過趙小小他並非修者,趙小小未曾當真。

師父是個隱世高人,徒弟又怎會是一介凡人?

現如今看著麵前少年道人的真誠笑容,趙小小對自己的篤定有了幾分動搖。

想起昨日靈光鏡中的回憶畫麵...難道是那場怪病?

趙小小忽然有些同情計城,見計城還未動碗筷,便熱情的給計城夾起飯菜示意他品嚐,並安慰道:“原來如此,我看道長氣質出塵,誤認為是那呼風喚雨的修者,倒是唐突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世間道路萬條,又不是隻有修士一條路可走,道長這般人物無論身處何地,都會大有作為。”

計城對趙小小突如其來的熱情有些不知所措,連忙製止她給自己夾菜...碗都盛不下了!

這小小掌櫃也著實有趣,明明還未及笄,卻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

計城誠懇迴應道:“多謝掌櫃吉言。”

然後指了指碗中食物,表示己經不需要夾菜了。

趙小小收回半空中的筷子,尷尬一笑。

隨後,計城秉持“食不言”的規矩不急不慢的消滅碗中食物。

結束一餐後,計城便打算行禮告彆,趙小小卻提前問道:“需為道長準備午食嗎?”

計城一怔,隨後想起這是昨日承諾準備的吃食。

“今日打算多逛逛,就不勞煩掌櫃。”

“那可否拜托道長一件小事?”

“但說無妨。”

趙小小將左手背後,指尖靈光微動,一張摺疊規整的紙張出現在手中。

“道長請看。”

計城疑惑地接過紙張,鋪展開來。

是一幅彩色畫像,畫中展示著一株燃燒著熊熊火焰的樹木,粗壯的枝椏上端立著一尊彩羽神鳥。

計城仔細端詳了一番後,麵色古怪,差點脫口而出一句“小紅”,幸而他剋製住了。

趙小小見狀,以為計城覺得麻煩,連忙解釋道:“此畫像畫的是傳說中的神鳥‘炎鳳’與其伴生的‘涅槃梧桐’,家中長者遭重,急需涅槃梧桐的枝葉來救命。”

“因是傳說之物,難得一見,我聽聞此次通商會有可能會出現,故想拜托道長,若是在通商會上瞧見類似之物,可讓人知會我一聲,事後必有重謝!”

趙小小本欲與陳叔一同前往尋找,但通商會人多眼雜,恐有長廬熟人出冇。

自己又正值關鍵時刻,負責暗中保護的陳叔又突生意外,無奈之下隻能托他人代勞。

如今可信之人寥寥無幾,這小道士雖是陌生人,但好在並非都城暗探,趙小小便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向計城求助。

見趙小小言辭懇切,計城也不好拒絕。

反正自己也想去見見世麵,隻是派人送個訊息而己。

稍作思索,計城應承了下來。

趙小小喜形於色,連連道謝,送計城出客棧,並指明瞭鎮中方向。

剛走不遠的計城,突然停下腳步,昨晚那股清冽衝腦的異香再次出現。

他神情凝重地打量西周,並未發現任何異常,這異香似乎憑空出現,細究之下,亦找不到源頭。

陽光此時變得格外刺眼,映照在地上,呈現出大片大片的慘白之色。

計城在恍惚間覺得自己遺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苦思冥想許久,卻不得其解。

突然,那異香如出現時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計城眼神迷濛,但很快恢複清明。

他對自己為何會停在原地感到有些疑惑,完全忘記了異香出現的事情。

搖了搖頭,少年人繼續向鎮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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