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間早就過了,暮雲深忽然如夢初醒,扔下銅鏡,對外喊:“來人。”
很快,便有守衛進來。
“去看看,本將的晚飯為何還冇送來?”
“是。”
“等等!”
那人正要出去,暮雲深又叫住他,“叫秋魚宴親自送。”
那人愣了愣,他完全不知秋魚宴是誰,但還是快速離去。
後廚的人都吃過了飯,在熱火朝天地收洗,還要去河邊打水,留著明日用。
秋錦聽到那世子爺點名叫自己去送晚飯,頓時嚇得腿軟,慌張地西下搜尋著楚飛揚的身影。
可楚飛揚被張七麻叫走,說有重要的事,還未回來。
那守衛見她一副見鬼的模樣,頓時有些同情,但這並不影響他催促,“動作快點,一會兒將軍怪罪下來,你可擔待不起!”
秋錦哆哆嗦嗦地去端了那己涼透饅頭和粥,哆哆嗦嗦地跟著守衛朝暮雲深的營帳去。
十一巡邏,見狀問了一嘴,得知是暮雲深吩咐的,頓時也慌了,對那守衛道:“你去忙吧,我帶她過去。”
周圍冇了旁人,秋錦忍不住紅著眼眶看向十一,“十一將軍,我、我能不能不去送?”
她十分畏懼那位傳說中的變態世子爺。
看到她微顫的唇角,十一就有些心疼,“彆怕,我陪你去。”
“嗯……嗯。”
一進暮雲深的營帳,秋錦控製不住地打了個寒顫,垂著腦袋,迅速把餐盤放在桌上,立馬退得遠遠的。
“將軍,您的飯送來了,請、請慢用。”
暮雲深撐著腦袋,盯著秋錦。
此人個子矮小,弱不禁風,若與楚飛揚站在一處,好像還……有些般配?
小鳥依人?
就跟他與楚飛揚站在一處差不多。
男人都喜歡比自己嬌小的?
喜歡?
暮雲深驀地瞳孔一縮,他對楚飛揚絕不是喜歡。
是仇恨,是報複!
是不想讓他好過!
十一本想替錦兒辯解作證,可看到主子這迷離的眼神,他一時不知該不該開口。
在他糾結時,暮雲深開口了,“你,抬起頭來。”
秋錦一聽這話,頓時雙腿一軟,跪了下去,不敢抬頭,“將軍,不關我的事,我不知飯菜還未送來,讓將軍久等,實在該死。
將軍宅心仁厚,還望將軍饒我一條狗命。”
秋錦的冇骨氣,是跟楚飛揚學的,這張嘴就來的謊話,亦然。
暮雲深眯了眯眼,突然自嘲地笑了。
這種膽小如鼠之輩,豈能與他相提並論?
看不上眼,完全看不上眼!
若張山峰說的是真的,他該懷疑的是楚飛揚的眼光。
與情敵對比,找到優越感的暮雲深,心情大好。
揮了揮手,“下去吧。”
秋錦如釋重負,一溜煙跑了,速度之快,與楚飛揚竟有些相像。
暮雲深突然就想起了楚飛揚。
“十一,楚飛揚何在?”
“冇見著,屬下去找他來?”
暮雲深微微點了點頭。
……楚飛揚打死都不會想到有人在思念她。
此刻,她正領著好幾個人,在林中的懸崖底下,勸說著悲傷欲絕的張七麻。
那頭大肥豬氣息奄奄,救不活了。
張七麻養出了感情,死活要將它葬於此地,而其餘人的想法:反正都這樣了,不如飽餐一頓。
所以,幾人就在這裡來回拉扯了好大一會兒。
張七麻一首哭,楚飛揚煩得不行,最後便叫人強行把那半死不活的豬抬回了夥房,不然等手中火把燒完,大家怎麼摸黑回去?
等豬一抬回去,騎兵團許多眼尖的人就圍了上來,得知原委,七嘴八舌地勸說張七麻節哀,死者為大。
又說大黑豬的後事由他們來操勞。
楚飛揚的眼睛往眾人身上瞟了瞟,隻見一個個眼露凶光,說話的時候都是盯著那頭豬。
頓時生了個絕妙的想法。
蹲到張七麻身邊,摟著她的肩,輕聲說:“點頭。”
正嚶嚶嚶哭泣的張七麻懵了,抬頭看向楚飛揚。
“叫你點頭。”
楚飛揚重複道。
張七麻蒙圈地點了點頭。
楚飛揚一幅瞭然於心的樣子,站起身,看向騎兵團眾人,“大家可是都想吃肉?”
彪子一臉老實憨厚的樣子:“說什麼吃肉,我們就是互相幫助。”
“人之常情不用不好意思,不過,這豬是我們三八團的重要成員,既然犧牲了,自是要找個風水寶地埋起來。
但是——”聽到埋豬,騎兵團的大夥正要開口罵傻叉,聽到那個“但是”,還是沉住了氣。
楚飛揚假裝傷心地嚶嚶哭了兩聲,“與其讓它走得默默無聞,不如讓它走得轟轟烈烈,既然大家都想吃,那就——”楚飛揚還冇說完,三八團的人就發話了,“老大,不行!
我們不允許!
你說過,不能拋棄任何隊友!”
“對!
老大,你這不厚道!”
“就是,要吃也隻能我們自己吃!”
有人無意間說出大家的心聲,頓時遭到三八團的毒打。
“咳咳!
大家稍安勿躁,先聽我說完。”
楚飛揚猛地咳嗽好幾下,“這豬,是七麻一手帶大的,應該給他自己來支配,我方纔問了他的意見,他同意拿出來給咱們騎兵團的弟兄們分享,但是——”騎兵團眾人正要高興,又聽到那個“但是”,一個個流著口水催促著楚飛揚快說。
“但是呢,七麻有個條件,這豬是我們三八團的得力乾將,你們若想吃也不是不行,但要給我們弄匹馬來拉車。”
騎兵團的大夥愣了愣,能做主的彪子隊長滿口答應:“冇問題,那現在,咱們可以開始分了嗎?”
“慢著!”
楚飛揚一聲大喝,製止住這些躍躍欲試的狼,“誰知道你們吃完會不會賴賬,先把馬給我弄過來。”
上一世,那些白嫖方案不要臉的客戶她見得多了,怎可能輕易信他們的話。
這個要求就讓彪子有些為難了。
騎兵團的規矩,人在馬在,他們的馬自然是不能拿出來的。
楚飛揚將大家的表情看在眼裡,轉身對著自己這幫弟兄喊:“算了,大家搭把手,把大黑火葬了吧。”
“火葬?
你們瘋了吧。”
騎兵團有人喊出聲。
“就是,火葬就啥也不剩了,土葬的話,咱回頭還能去刨……”“說什麼胡話,兄弟們,打死他。”
老實人就該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