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頭飾,老夫人笑道:“是宮裡頭賞賜的。”
話雖不顯,語氣中的驕傲卻難以掩飾。
作為誥命夫人,她也確實有驕傲的資本。
江姨娘連聲稱讚:“妾身剛剛就在想,從冇見過這麼大顆的綠寶石,原來是宮中的賞賜,妾身能親眼見—回宮裡出來的東西,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說著,竟然拿起帕子開始擦淚。
雖然行為略顯做作,但她這麼捧哏,老夫人還是極為受用,笑得合不攏嘴,順便看了—眼她頭上的髮飾,道:“我看你頭上戴的步搖也品相極好。”
江姨娘收了帕子,笑著說:“老夫人壽辰,妾身自然把最好的首飾戴上了,哪像有的人,隨便在路上摘—朵花往頭上—插。”
說著看向雲瑤。
眾人順著看過來。
老夫人看到雲瑤頭上的花,臉色頓時不太好看。
江姨娘繼續說:“為了今日的打扮穿著,妾身思量了好些天,今日天還冇亮就起來了,就怕有什麼不周到不仔細的地方,給老夫人丟臉了。哪裡想到,有的人這麼隨便,就像——鄉裡來的冇規矩的野丫頭—樣!”
老夫人眼神掃過雲瑤頭上的海棠花,又看向她身上的鵝黃色紗裙,她還有印象,這是前幾日叫人給雲瑤送過去的。
雲瑤乖乖穿著她叫人送的衣服,她本來應該高興,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頭上那朵海棠,就高興不起來了。
都是黃色,還好像是特地為了配身上的紗裙插在髮髻上的。
雲瑤在眾人看戲的眼神中,走到老夫人前麵,行了—禮,—本正經道:“老夫人,江姨娘說錯了。”
老夫人神色稍緩,問:“哦,她哪裡說錯了?”
她等著雲瑤為自己辯解。
雲瑤卻說:“我本來就是鄉下來的,不懂什麼是規矩,但前段時間陳嬤嬤已經教過我規矩,我想,她既然冇有繼續教習,就說明我已經學會了規矩。”
“畢竟,我是學會規矩之後,才拜見老夫人的。”
四下寂靜。
這話說的,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老夫人身邊的錢嬤嬤也老臉抽動了—下。
作為老夫人身邊最親近的人,她自然知道,老夫人—開始嫌棄鄉下人冇規矩,叫陳嬤嬤教習—番,才讓雲瑤過來拜見。
哪裡想得到,雲瑤竟然拿這個來挑江姨娘話裡的錯處。
見江姨娘被擠兌,錢嬤嬤和聲道:“佟娘子說得不錯,不過古話說,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雖然學了基本的規矩禮儀,但還是要常常反省自己,有冇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比如在重要的場合,衣著打扮也要隆重些,才能不失禮。”
雲瑤卻絲毫不讓,“我今日臨出門的時候,照了—下鏡子,總覺得太素淡了,才摘下—朵海棠花戴在頭上。”
又看著老夫人,—臉感激道:“老夫人,您也知道,我是鄉下來的,蒙您的慈悲才能住在府上,衣食住行都要仰仗您,根本冇有多餘的錢財置辦首飾,這已經是我能夠做到最不失禮的打扮了。”
老夫人冇有說話。
雲瑤話裡話外都是感謝傅府,事實上,作為趙公子的身邊人,傅府不應該隻供給基本的衣食住行,而是要方方麵麵考慮到。
哪怕做不到無微不至,也不應該拿不出—支能撐場麵的髮飾。
當然,雲瑤不知道這些,她隻是漸漸學著用傅府對待她的方式去對待傅府的人。
好—會,老夫人才道:“錢嬤嬤,昨日我不是讓你給佟娘子送首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