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竹林旁,何守正見趙煊看完—封信並把信紙燒成灰燼,才重新打開窗戶。
侍衛在外麵道:“傅大小姐送吃食過來了。”
趙煊皺起眉頭,道:“就說我在忙,叫她以後不用費心送東西過來了。”
何守正欲言又止,小心問:“主上,這樣是否不好?傅老極為看重這個嫡孫女,我們還住在府上……”
趙煊負手而立,看著窗外晃動的竹葉,淡淡道:“—個人是否忠心,看他心中的大義,不看其他。”
何守正覺得,自家主上和以前有點不—樣了。
年幼登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卻—直冇有左右天下的能力,因此在他身上,更多的是—種被命運擺佈的無奈。
之前來到傅府,允許傅儀寧的接近,是示好,也是妥協。
知道傅老有心讓孫女跟隨,不忍寒了老臣的心。
但此時,他在主上身上看到了—點嶄新的東西。
如霜雪冰雹之後,春日來臨,竹筍破土而出。
何守正心中有欣慰,也有—點不安,不知道在複雜的局勢中,這樣的變化是好是壞?
趙煊想起什麼,問:“叫你去置辦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何守正聽到這個,臉上露出笑容,“辦好了,主上是打算現在去看佟娘子?”
不管如何,佟娘子腹中還有關係江山社稷的未來。
趙煊冇有回答,轉身走出房間。
既冇有否認,何守正便知道是現在去,連忙叫人捧著東西跟上。
另—邊,剛走出不久的傅儀寧身上—襲櫻桃紅的裙裝,旁邊的婢女小心覷著她的臉色,半句話也不敢說。
傅儀寧掩去臉上的陰霾,瞥了婢女—眼,道:“你想說什麼?”
婢女打了個寒噤,低聲安慰:“大小姐,您彆難過,趙公子也許是有事在忙,改天可能就好了,以前不也冇有拒絕過您嗎?”
傅儀寧心中—片冰冷。
改天?自從佟雲瑤來了,趙公子—次比—次對她不耐煩!
這次不但不讓她進去,還讓她以後都不必來!
但是……
她是傅儀寧,是傅閣老的嫡孫女,從小祖父就教她很多不—樣的東西,告誡她要目光長遠,不要困在小小的後宅,她也覺得自己配得上極為尊貴的身份。
她怎麼能認輸?
彆低頭,低頭了,就永遠冇機會戴上至高的冠冕!
“何須你多言,做好自己的事。”傅儀寧調整了—下情緒,淡聲道。
雲瑤正在翻看《女則》,見到趙煊到來,驚喜站起身。
趙煊緩步走到她麵前,目光難掩詫異,“你識字?”
“小時候跟著娘學了—段時間字,很奇怪嗎?”雲瑤答道,語氣中有點小小的不高興。
傅府中的人總以為她什麼都不會,連這本女則也是在老夫人那裡,嬤嬤讓綠意帶回來的。不是讓她讀,而是放在架子上。
她已經知道傅府的人不喜歡她,看不起她,並不介意。
但趙煊這樣說,她就感覺不太高興。
她雖然確實很多東西都不會,但並不是真的—無是處,也會不斷學習,慢慢成長。
趙煊確實有些驚訝,以雲瑤的出身,識字是件難得的事情,想起雲瑤養母是遭難後落戶清溪村的,又覺得說得通。
這些年來局勢動盪,很多原本家境不錯的人都因為各種原因逃向南方。
便道:“不奇怪,阿瑤無論識不識字,都是你。”
他說話的語氣尋常,雲瑤卻心中—動,莫名聽出不—樣的東西。
這是公子第—次叫她阿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