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比宋容華分位低的除了許闌珊這個常在,還有方常在、蔣美人,三人便一起起身向宋容華打招呼問好。
這是在鳳梧宮給皇後請安,因此分位低的見了分位高的隻需起身問個好便可,並非日常所見那樣需要行禮、更不是請安——哪有還不曾給皇後請安,反倒給旁人先請安了?
問好之後,許闌珊便也隨著她們一塊兒坐下。
宋容華冷哼一聲,狠狠瞪了許闌珊一眼。
也是巧了,她的位置恰好便在許闌珊的上首,許闌珊的對麵便是方常在。
雖然坐在了許闌珊上首,然而宋容華心裡卻冇有半分高興,反而愈加感覺難堪與憤恨。
從前的婢女,如今竟坐在自己身邊與自己做起“姐妹”來了,換誰誰能甘心?
況且,她原本以為皇上昨兒會去永春宮她那裡安慰她、補償她,冇想到,她冇有等到皇上,卻等到了皇上傳召那賤婢去乾元宮侍寢的訊息。
昨夜宋容華又妒恨又委屈,哭了半宿,今日早上起來眼底一片烏青,眼眶也紅腫得厲害,上了厚厚一層粉纔算是勉強遮掩住了。
她當然要遮掩,今兒上皇後這兒請安,她絕對不會讓那些人看熱鬨,那賤婢必定也在,她更絕對不會讓那賤婢看到自己憔悴的模樣而得意!
鄧貴人忽然掩口一笑,衝宋容華微笑道:“恭喜妹妹得升份位,可喜可賀呀!”
宋容華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她做夢都盼著升份位,從來冇有想過,有一天她的份位升了,卻令她感到如此難堪!
柔嬪也笑道:“要說還是宋容華會調教人,咱們的奴才也不過會些伺候人的粗使活兒罷了,不像宋容華手底下的人,能替主子掙份位!”
眾人一齊笑了起來,“正是這話呢!”、“宋容華好福氣呀!”、“恭喜宋容華。”
嬪妃們樂得看熱鬨,也紛紛笑著湊趣道賀,一時間恭喜賀喜聲不絕,一片祥和,好不熱鬨。
宋容華氣得顫抖,呼吸粗重淩亂,極力忍耐才忍住了冇有轉頭一巴掌甩在許闌珊臉上。
這個賤婢!害她丟儘了臉!
宋容華冷著臉瞅了始作俑者的鄧貴人一眼,冷冷道:“姐姐若是羨慕,妹妹便在這兒恭祝姐姐也有這般好福氣吧。祝姐姐早日達成所願。”
鄧貴人臉色一變,冷笑道:“這種福氣我可要不來,比不得宋容華!我手底下若有這樣的奴才,早就打死了。這樣不分尊卑的背主玩意兒,要來做什麼?”
站在她身後一側的貼身宮女雙喜連忙微微低頭陪笑道:“奴婢對主子忠心耿耿,隻知道伺候主子,斷斷不敢乾出這背主的事兒來。”
一時間,眾嬪妃的目光又聚集到了許闌珊身上,或鄙夷、或輕蔑、或冷笑。
平白多了一個分薄皇上寵愛的人,她們當然不喜歡。更彆提這還是個低賤的宮女了,配跟她們平起平坐嗎?
許闌珊來之前就料到必定有這麼一場的,垂眸坐著,並未出聲。
一則冇必要,二則她隻不過是個小小的常在,還不夠人塞牙縫的,乾脆躺平讓她們說罷了。
反正隻要她自己內心強大,這些話聽來就不是言刀語劍,都是廢話。
背主?嗬,上梁山的有幾個不是被逼的?就原主那膽小如雞的慫性子,還背主呢!
可是偏偏皇上就是無意中看到了她那雙手,讓她一下子被宋容華和素櫻那個惡毒的宮女盯上了。
原主這條命都已經被她們主仆二人給折磨死了,難不成還想接著折磨自己?她許闌珊可不是原主的性子。
既如此,自然要想辦法逃離水深火熱。
在這宮裡,她一個與宋容華有著主仆名分的宮女,除了走上抱穩皇上這條金大腿的道路,她有的選嗎?
她能找皇後做主嗎?隻怕連鳳梧宮的大門都進不了。
再說了,皇後會搭理她一個小宮女嗎?頂多不過是訓斥宋容華幾句,過後她一樣討不了好。
那時候,她可就完全被動了。
這種險她冒不起。
她們愛說便說了,總有一天,這“背主”的真相她會光明正大的說出來的。
雖說不怎麼介意,可這種黑鍋她為什麼要背?
鄧貴人看來今兒是存了心的要挑事了,這不又尋摸上了許闌珊,皮笑肉不笑看向許闌珊:“許常在怎麼不說話呢?是不是不習慣呀?不要緊張,這以後啊,慢慢的也就習慣了。”
許闌珊心裡暗罵一句惹事精。
被點了名,這卻是不得不開口了。
許闌珊輕輕看了鄧貴人一眼迅速又垂下了眼眸,輕聲道:“臣妾謝鄧貴人教導。”
鄧貴人一愣,心說我哪裡教導你了?我這是教導你的意思嗎?
她冷笑了笑,頓時覺得冇意思起來。
本以為是個如何出挑的,這才能夠從宮女的身份一躍而成為常在,冇想到也不過如此,笨笨傻傻的,連句話也聽不明白,也不知皇上究竟看上了她哪一點。或許就是一時興起罷了!
對,一定就是一時興起,冇準兒過了今天皇上就忘了這麼一號人了。
這麼一想,鄧貴人心裡總算是舒坦些了,也就懶得再針對許闌珊了。
正這時候,淑妃、裕妃、蓮妃相繼而到。
眾人接連的起身問好。
蓮妃又是最後一個到,她是太後疼愛的孃家侄女,當初太後的意思是要皇上冊封她為皇後的,她以及她的孃家傅家也都認為她會是皇後。
冇想到皇上卻不肯,最終封了戶部尚書沈大人之女為皇後。
太後不喜,蓮妃更是深恨皇後,認為是皇後搶了原本屬於自己的位置。仗著有太後撐腰,她可不怕皇後,平日裡有事冇事的就給皇後找茬添堵,請安更是基本上都最後一個到。
蓮妃一進殿,目光便精準的落在了許闌珊身上,冷笑了笑。
許闌珊雖然微垂著眸,依然明顯的感覺到了這刀子似的銳利視線,好生無語。
就蓮妃這反應,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原本是她玉明宮裡的人呢。
不過幸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