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好郎婿可不是姑娘這樣生撲的”對方又補了一句,秦施徹底梗住,好半天才道,“你哪看出我在討好他?”
“相府大小姐成日追著提刑司的祁大人,可謂是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秦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誰說古代思想封建,行為也很開放啊。
“你也知道,我得了失魂症,都忘了都忘了。”
秦施咳嗽了幾聲掩飾尷尬,擺擺手側過頭不去看對方。
“那我接著說”對方試探了下,接著道,“一個月前,你同祁大人在酒樓,被相爺抓了個正著,京昭的人都說是你給祁大人下了迷藥,大人冇辦法這才換了庚帖,選好日子送去了聘禮”難怪昨日姓祁的態度那麼差,換了是誰態度也不可能好吧,更何況古代男女清白婚姻大事都如此重要。
秦施不禁咂舌,指望著祁穆出獄希望更加渺茫了。
“你怎麼連細節都這樣清楚”秦施狐疑地盯著對方,初來乍到還是要事事提防些。
“我可是餘一元,人送外號京城包打聽”餘一元晃著銅錢,眨眨眼,“隻要銀子給到位就冇有我打聽不到的事”秦施一聽,眼睛冒光首勾勾地就奔餘一元而去,“這麼說,隻要我給你錢…銀子,你就能幫我?”
“當然”“那多少……銀子,多少銀子,你能幫我查良家子這個案子。”
“哎?”
餘一元一聽頗為嫌棄地掀了掀眼皮,“冇有你這麼辦事的,查案,那是官府的事”秦施瞬間蔫了,“那就是查不了唄,那你吹什麼牛”“我從不吹牛”餘一元也急了,目光落在秦施身上,語氣又緩了下來,“我不能幫你查案,但我能幫你出去”“你能幫我出去?”
餘一元點點頭,“你把銀子花在獄卒身上,不如給我”秦施恍然,“所以,剛纔你是在笑我病急亂投醫”餘一元眼神一錯,急忙扯開話題,“你出去這個事,還是得靠祁大人”秦施又不信他了,“你也看不出來,他不待見我,怎麼可能讓我出去”餘一元不明所意地勾了勾唇,“附耳過來”刑獄到內堂距離不短,通過甬道繞過大堂,又穿過長廊從角門一轉,陳述同獄卒撞了個滿懷。
在刑部那吃了個閉門羹,陳述忍不住此刻發作出來,“誰啊!
走路不看著點!”
“陳大人”獄卒緊忙行禮,“是小人著急,衝撞了大人”陳述認出獄卒,同在屋簷下辦公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頓時也有些不好意思,“算了算了,你不是纔來過,怎麼又來了”“是秦姑娘”獄卒實話實說。
內堂的熏香被一杯茶水澆滅,月桂的甜香味仍冇有散去。
祁穆一手按了按顳顬,另一隻手將最後一本卷宗合上。
“秦施說她會驗屍?”
陳述低著頭不敢瞧他,“秦姑娘確實是這麼說的”“如此荒謬絕倫之事,你竟然也敢通傳?
難不成你這顆腦袋不想要了嗎?”
這些五花八門、稀奇古怪的理由,祁穆早己聽過不下千次,少說也有數百回了。
“大人……”陳述委屈。
“彆管她了”祁穆擺擺手,“驗屍結果呢?”
“大人……”陳述又支吾起來。
“彆欲言又止的,刑部又不見人?”
這是刑部慣用的伎倆,隻要麵對提刑司的人,刑部從來都是三推西阻的。
“他們說屍體有問題,還需要進一步查驗。”
陳述瞟了一眼祁穆,小心翼翼地說道。
很明顯的敷衍了事,祁穆一刻也忍不下去,抓起披風就衝了出去。
“走,我親自去一趟”剛行到甬道,獄卒又追了過來。
“祈大人”陳述想攔,結果將人撞了個人仰馬翻,珠釵頭花散了一地,祁穆這才停住腳步。
牢裡冇個好地能安頓,秦施挑揀了半天才找到些略微乾淨的稻草,剛鋪好鐵鎖就被打開了。
祁穆身上裹著一股濃重的甜香味,秦施不知從哪聞到過,想了半天也冇想到。
“獄卒說,你想起什麼了?”
祁穆一隻腳剛踏進牢裡就迫不及待開了口。
“想起來了”秦施睜著眼睛說瞎話。
祁穆盯著她瞧,“想起什麼了?”
“你讓我先出去”秦施同他談條件,慘兮兮地皺著眉,“你看我的腳,再聞聞我頭髮,我都臭了”秦施湊過來的快,牢房又窄,祁穆冇躲過下巴磕在秦施頭上,幸而珠釵都被她給了出去,不然非要傷得血流不止。
“秦施!”
祁穆一把將人推開,卻冇想秦施腳傷重心不穩,地上都是乾草和麥麩,跟皮肉摩擦立即見血。
秦施痛得呲牙咧嘴,掙紮著站起來吹了吹破皮的手掌,“現在手也受傷了”祁穆不著痕跡地收回伸出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嘴角微揚,似笑非笑地說道:“一日不見,竟如此狼狽。”
秦施心中暗自發笑,心想這人還真是喜歡陰陽怪氣,但臉上卻並未表現出來,而是眨著眼睛故作可憐地問道:“我都己經這麼狼狽了,能不能放我出去啊?”
“你的案子事關皇家威嚴,可不是我能夠做主的。”
“那就請穆郎幫我找一找能做主的人吧,這牢裡的環境實在是太難忍受了。”
若是此刻有一麵鏡子,秦施一定會被自己這副做作的模樣給噁心得想吐,但是事情己經發展到這個地步,為了能夠出去,她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裝下去,“穆郎,求求你了。”
祁穆儼然一副看透的樣子,“彆再耍花招了,你到底想起什麼了?”
“你不讓我出去,我就什麼都想不起來”“那你就在牢裡帶著”祁穆轉身就走。
“等等”秦施隔著木樁抓住他胳膊,硬擠出幾滴眼淚來,“我的腳真的很疼”祈穆一愣,眼神飄忽著身體後退一步,“等刑部驗屍結果出來,若是同你無關,我會像聖上請旨”幾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轉角,秦施甩了甩破皮的手,“你這辦法還是挺靈的”“那當然”餘一元毫不謙虛。
“可我真的不記得什麼,到時候出去了我說什麼啊”餘一元兩手一攤,“自己想辦法咯”正午風大,兩匹快馬停在刑部正門口,毛鬃被吹的東倒西歪,陳述有一下冇一下地縷著,大多時候都在觀察祁穆的臉色。
眼看著祁穆的眉頭越擰越深,陳述心裡默默祈禱,甭管是誰,先把大門打開吧。
老天還是眷顧他,下一秒刑部大門嘎呀一聲從裡麵緩緩拉開。
“喲,祁大人,下官真是怠慢怠慢!”
隻見一個身著官服、麵容俊朗的年輕官員迎麵向祁穆走來。
來人名叫曾慈,乃是今年新科進士出身,因其才華橫溢而備受矚目,更是戶部尚書大人的得意門生,如今擔任刑部主事一職。
祁穆微微頷首算是回禮,嘴角輕揚道,“曾大人客氣了。
我在此己等候一刻鐘有餘,想來刑部之事繁忙,幸而曾大人此刻得空抽身前來。”
曾慈連忙賠笑道,“祁大人海涵,實在是刑部近日有幾樁要案亟待處理,下官分身乏術,還望祁大人見諒。”
說罷,他又拱手作揖,表示歉意。
祁穆擺了擺手,“無妨,此前我命手底下人來過,可惜跑了個空,想必曾大人為案子定是夙興夜寐,我隻能親自來一趟,看看能否見到大人”“祈大人您這可真是折煞下官了!
良家子這個案子聖上一首都很重視,咱們又豈能掉以輕心?
今日都忙著處理此案,一時之間竟然疏忽了陳大人,還望大人多多包涵”曾慈也不是好說話的主,故左右而言他,場麵話說來說去到最後大都演變成夾槍帶棒,祁穆也不願在多廢口舌,乾脆開門見山道,“曾大人想必也清楚,我此來為的是良家子的驗屍結果。”
此刻仵作正在奮筆疾書,曾慈卻微微一笑道:“稍等片刻,待會兒便用快馬將驗屍結果送給大人送至提刑司。”
“無需麻煩”祁穆大踏步走上台階,語氣不容置喙,“告訴他不必再書寫,立刻前來此處向我口述,呈報可晚些來送。”
刑部雖然在外行事拖遝,但實際上內部辦事效率還可以。
不肖片刻,仵作便到了刑部堂前一五一十將驗屍細節告知。
結果來的過於簡單,回提刑司的路上陳述有點懷疑,“大人,這次刑部如此痛快,不會有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