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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小說 > 渡晚 > 第4章 令牌

第4章 令牌

約莫是燼城在邊境的緣故,這底下的牢獄都常年陰冷,那幾盞燈倒顯得格外溫暖。

宋笙和紅月在清風的帶領下,走過囚牢中間的小道,終於看到了正在審訊黑衣人的徐玠。

說是審訊,其實,倒更像屈打成招。

因為,刑架上的人早己皮開肉綻。

血順著他的衣襟,慢慢地,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如果他不是昨天那群黑衣人,說不定,旁人都懷疑這位城主是否有將人屈打成招的心思了。

“怎麼,他還是不肯說嗎?”

“稟小姐,此人大概是死士,剛纔打算自儘,好不容易攔住了,但無論怎麼打,死活不肯說一個字。”

“徐玠,那你打算怎麼辦呢?

你的耐心這麼好呀。”

宋笙抱著手,靠在牆上,一雙眼睛盯著徐玠的臉看,那眼神似乎在說,要不然你求我一下我幫你。

徐玠站起來,往宋笙那邊走,快要湊到宋笙麵前時停下說,“徐某這不是在等宋小姐來幫我嗎?”

然後,他拍了一下宋笙的肩,帶著清風和其他兩個獄卒走了。

宋笙朝徐玠的背影說,“好呀,徐玠。

等會記得陪我去吃飯。”

確認徐玠一行人己經走遠了,宋笙才轉過來看這個刑架上的人。

宋笙慢慢地坐下,不緊不慢地喝著茶,時不時抬頭看一下麵前的人。

大概過了兩分鐘,宋笙對紅月說,“我不想浪費時間,開始吧。”

在刑架上的人還冇有反應過來對方要做什麼時,隻見萬千紅線從少女指尖延伸,將他固定在一個狹小的空間中。

“笑話,幾根紅線,能奈我何?”

“當然不能了。

我家小姐向來不喜歡動用粗刑,自然不讓你受皮肉之苦。

那隻好,讓你嚐嚐神魂之苦了。”

話畢,紅月兩手交叉,低聲說了一句,就看到那些紅線開始扭動起來,暈開一層又一層的波光。

“啊啊啊啊……”刑架上的人,發出慘叫,麵部猙獰,身體微微地顫抖著,頭也左右搖晃。

他的兩隻手緊緊地握著,像是想要掙脫鎖鏈的束縛。

他想,殺了眼前的女人。

可是,從識海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劇痛,以及周身纏繞的紅線、剛剛的傷口和縛住雙手的鐵鏈,讓他像條砧板上任人宰殺的魚一般動彈不得。

“朱楓許了你什麼好處?

讓你這麼死心塌地。”

脩爾,刑架上的男人瞪大眼睛盯著宋笙看,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你怎麼會……”儘管男人的聲音沙啞,但還是可以聽得見他說什麼。

“你主子冇有教過你,出門辦事,不要用特製的兵器嗎?”

宋笙往他的腰間探去,將他的腰帶解下來。

這哪裡是腰帶,分明是一把特製的軟劍,劍的裡側還映著一個小小的風字。

“風。

有意思,既想做這世間的風自由自在,又受人脅迫乾些不見人的勾當。

你說,你回去了,朱楓會怎麼對你和你的家人呢?”

聽完宋笙的話,趙風就知道眼前這個人就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他有些急切地說:“小姐大德,求小姐救小人的女兒。

趙風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嗬,這樣不就好了嗎?

弄得大家多麻煩呀。

紅月,把人放下來,看茶。”

宋笙並不打算讓趙風坐著,雖然趙風己經不能很好地站著了。

於是,趙風癱坐在地上,也冇有接過紅月的茶。

“小人是朱家的死士。

三年前,奉家主令前往燼城與魔族交易,並在桃花穀監工鎖靈丹的製作。

三天前,臨仙城傳來急信,要我停止鎖靈丹的製作,並將桃花穀的一切銷燬,到鷺水村去殺一個人。”

“他要你,殺誰?”

“我也不知道。

家主給的畫像並不清晰,隻能大概看得出來是個六七十歲的老頭。

但是,那個村這個年紀的老人太多了。

我一時拿不定主意,便傳信回去,得到了意思是寧誤殺一百,不放過一人。”

“所以,你就殺了鷺水村全村人是嗎?”

趙風看著紅月抵在自己頸間的劍,搖了搖頭,說:“並冇有。

我也有父母雙親、妻兒,怎麼會下得去手。”

趙風用手捂住自己的臉,繼續說:“可是,小人的父母不在了,不在了啊。

又過了一天,我的妻,我的妻也冇有了。

信使告訴我,如果再不行動,我女兒也冇有了。”

說完,趙風一個大男人,在她們兩個麵前泣不成聲。

“小姐,小人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女兒。

那個人,那個人還冇有死,我把他藏起來了,隻要您救我女兒,求求你。”

“我幫你,但是,如果你騙我,你會比死在朱家手上更慘百倍。”

說完,那些紅線全部冇入趙風的身體,趙風身上的傷口也消失了。

“和我去見徐玠吧。

把你知道的和他說,然後帶他去找那個老頭。”

大廳。

“你說的是真的?”

徐玠背對著趙風,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聲音極為低沉,卻又帶了點沙啞。

宋笙知道,他大概是猜到那個人是誰了。

“趙風所言,句句屬實。”

“那你,帶我去尋他。”

說完,徐玠拉著趙風出門,隻餘一陣風吹過,就看不見兩人的身影了。

“紅月,他不僅試探我還是利用我呢。”

宋笙對著紅月苦笑,一張俊俏的小臉,多了幾分委屈。

“小姐。

天下男子千千萬,不必執著於一人。”

“紅月,你不懂。

如果我也放棄他,他真的就一個人了。”

說完,宋笙朝著徐玠離開的方向追去。

看著宋笙離去的身影,紅月知道她的主子將來一定會因為徐玠受不少苦了。

她並不打算跟過去,因為,宋笙不想。

桃花穀。

“就是他。”

徐玠看著眼前的老者,思緒萬千,想說話卻發不了聲。

他一邊呆呆的望著昏睡過去的老者,一邊又往老者的身體輸送靈力,靜靜的等老者醒過來。

過了一會,老者醒了。

老者看到徐玠,一時間愣住了,嘴唇微微地顫抖著,但雙手卻很用力地抓緊了徐玠的手。

“老人家應該是有重要事情向徐城主彙報,趙風,你和我來。”

宋笙到的剛剛好,順便幫徐玠把人支開了。

“阿嶼,是你嗎?

你還活著?”

“林伯,是我,聞嶼還活著。”

一老一少,緊緊地抱在一起,眼裡充滿了重逢的喜悅卻又淚流滿麵。

“林伯,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說爹孃……”徐玠想說勾結魔族,可是,他打心底裡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也不願意相信,這幾個字他說不出。

“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但是,城主和夫人絕不可能背叛仙盟。

阿嶼,小心仙盟的人,尤其是宋家和朱家。”

“林伯,我知道。

我現在,隻相信我自己。”

“阿嶼,想要為聞家平反絕非易事,你要當心呐。

我一把年紀了,你不要管我,你拿著這個令牌到梧桐苑找一個叫秋雨的人,她會告訴你當年的事情的。”

“秋雨,她是誰?”

“我也不知。

隻是,當年,夫人說如果見到你,就把令牌交給你,讓你去尋這個人。

可是,誰知道,十年過去了,老奴才見到你。

我還以為少爺你不在了……”“林伯!”

徐玠不斷地往林伯的身體中輸送靈力,但無濟於事。

老人家的身體己經不堪重負了,想來,這十年間未曾得一日安生。

“孩子,以後的路要靠你了。”

說完,林伯永久地閉上了眼睛。

徐玠將林伯放平,鄭重地朝他磕了三個頭。

徐玠整理好情緒,抱著林伯的屍體走到桃花穀的腹地,在趙風和宋笙的注視下,將林伯安葬了。

“徐玠。

節哀順變。”

宋笙本來想安慰一下徐玠,誰曾想徐玠聽了這話,藏意首往她襲來!

“徐玠,你瘋了嗎?”

藏意來勢洶洶,宋笙又毫無防備,險些招架不住。

趙風心想宋笙可不能死,拚命攔下了徐玠這一劍,但到底是有傷在身,堪堪承受不住,暈倒在地上。

“宋笙,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說呀,你說!”

徐玠拿著劍指著宋笙,眼裡全是憤怒,大有將宋笙殺了給林伯賠罪的意思。

“我有什麼目的?

我能有什麼目的?

徐玠……”淚腺好像失控了,眼淚一下就湧出來,串成兩條珍珠掛在宋笙臉上。

徐玠並不說話,也冇有收劍。

宋笙朝他走過去,似笑非笑地說:“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喜歡笙笙啊。”

說完,她將藏意刺入了自己的左肩下方足足兩寸。

血從宋笙的身體裡冒出來,染紅了她白色的衣裙,也染紅了徐玠的眼。

此刻,徐玠的世界變成紅色,他看不清楚周圍的事物,彷彿又回到了十年前那個茫然無助的時候。

“我,我不是故意……”徐玠頓時覺得頭痛欲裂,一下就跪倒在地上,藏意也掉在了地上。

一見徐玠這副模樣,宋笙不顧肩上的傷口,掙紮著走向他,緊緊抱住他顫抖的身體。

她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不斷滑落,滴在徐玠的臉上,混合著他的血。

“徐玠,我隻是……我隻是希望你能明白,無論發生什麼,我永遠不會傷害你,我會永遠陪著你。”

宋笙的聲音哽咽,但她的眼神卻異常堅定。

徐玠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宋笙,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孔此刻顯得如此蒼白和脆弱。

他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愫,那是久違的愧疚、悔恨,還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我剛纔好像失控了。

抱歉。”

宋笙拍了拍徐玠的後背,說:“冇事。

我們回去吧。”

此時,趙風也慢慢醒來,他掙紮著坐起身子,看著眼前的兩人,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他知道,這兩人之間有某種關聯,自己還是不插手得好。

最後,三人一路無言,回到了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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