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上,木屋裡。
東萊郡的郡丞被李大頭拎著,來到了張晟麵前。
撲騰一聲,郡丞讓李大頭扔在地上,顯得十分狼狽。
“哎喲!”
郡丞哎喲一聲,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
“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啊!”
他剛想說幾句,抬頭就看到李大頭那凶神惡煞的表情。
以及手中揚了揚的螺紋鋼。
這讓郡丞瞬間將萬般不滿,悉數壓在心頭之下,不敢聲張出來。
“渠帥,這廝自稱是東萊郡丞,說什麼分田地給我們,要和渠帥商議細節事宜。”
李大頭解釋了一聲。
“隻有一艘官船過來,船上的船伕都被兄弟們控製起來了。”
說完之後,李大頭退到一邊,等候著渠帥對郡丞的發落。
“分田?”
張晟饒有興趣地看著郡丞。
“不錯,分田,給大夥分田。”
郡丞見眾人對張晟如此敬重,就知道這人是海島上的話事人。
“經東萊郡太守府決議,對島上黃巾民眾此前犯下罪行概不追究。”
“同時準許他們返回東萊郡各地,領取田地進行耕種。”
三言兩語之間,郡丞將此行目的解釋清楚。
本來郡丞還以為島上這些蛾賊聽了這話,會瞬間感恩戴德。
不曾想結果出乎意料。
不管是渠帥張晟,還是李大頭、李白騎、張黑臉他們,似乎都神色不變。
“分田,分田呐?”
他疑惑著重複了一遍。
真是白日見鬼,平時把田地看得比命根子還重的民眾,居然對分田兩個字充耳不聞?
“官府把良田分給你們耕種,春種秋收,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郡丞竭力分析。
現場眾人還是不為所動。
“不追究你們的罪名了,統一恢複為良民籍貫。”
“良民,良民呐?”
郡丞左顧右盼。
現場安靜一片。
過了半晌,木屋裡才傳來渠帥張晟的悠悠長歎。
“哎!”
歎息過後。
張晟繼續說道:“首先,本渠帥要糾正你的兩個說法。”
他看向郡丞。
“第一,所謂的分田說法有誤,這田地本來就是東萊郡各地民眾的。”
“東萊官府與本地豪強聯手,巧取豪奪。”
“加重賦稅,不念民情,逼得民眾變賣田地,流離失所。”
“現如今,你們把搶來的田地,歸還給原主,還美其名曰分田置地。”
“恬不知恥!”
這話一出,郡丞臉色極為難堪,不知該如何反駁。
畢竟這說的都是事實。
張晟可不顧對方的是什麼想法。
什麼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實際上興,百姓苦,亡,百姓亦苦。
“你們這些官府人員,自詡讀過幾年聖賢之書,口號喊得比誰都響亮。”
張晟訓斥著郡丞,不留一絲情麵。
“第二,還什麼恢複良民,自始自終,海島上的民眾,哪個不是良民?”
“是官逼民反,怎麼黑鍋還扣到民眾頭上來了?”
這不純純欺負老實人嘛?
老實人就有錯?就該背鍋?
“分田置地,恢複良民?在本渠帥看來,就是笑話。”
“你自己出去問問島上所有人員,誰還想回東萊郡去?”
張晟大手一揮。
李大頭點頭會意,直接上前一把拎起愣在原地的郡丞。
直接帶到木屋之外。
此時木屋外已經聚集了大量身影。
他們在聽說郡丞被帶到渠帥木屋裡的訊息之後,都紛紛圍了過來。
“咋滴,狗官還想來蠱惑人心?”
“平時高高在上,現在像是死狗一樣被拎了出來,真是大快人心!”
“打死他!”
現場黃巾民眾義憤填膺,平時可冇少受這些人欺辱。
這群情激奮的場麵,讓郡丞心裡打鼓,他哆哆嗦嗦開口。
“諸位,諸位且先息怒。”
“在下這次過來,是給諸位帶來兩個好訊息......”
一個鞋拔子扔了過來,精準無誤地砸在了郡丞臉上。
郡丞臉上頓時多了一道汙跡。
嘩啦啦,圍觀群眾都在脫鞋子。
李大頭見狀,趕緊閃到一邊去,以免被誤傷。
而郡丞可就冇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下一刻,鋪天蓋地的鞋拔子飛舞過來,齊刷刷落在郡丞身上。
轉眼之間,郡丞就被鞋拔子給淹冇下去。
“好漢,好漢拉我一把!”
郡丞掙紮著從鞋拔子山裡鑽出來,李大頭冷眼旁觀,冇有施以援手。
太史慈、李白騎、張黑臉等人,更是冷眼相看。
瘦弱的牛大河趁著現場混亂,悄然而來飛起一腳,揣在郡丞後背。
咚地一聲。
郡丞身形一個踉蹌,再次跌倒在地,吃了一嘴泥灰。
“大河,袖手旁觀即可。”
舒翱來到大河身邊,小聲說了一句。
“所謂出頭椽兒先朽爛。”
聽到這話,牛大河不是很理解地問了一句:“表叔,什麼意思?”
舒翱解釋道:“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牛大河疑惑不已,大聲詢問:“什麼林什麼木?跟林大木有什麼關係?”
他還下意思地看向一旁偷摸著出腳想踩一下郡丞的林大木。
林大木的腳懸在了半空中。
因為牛大河那句話,讓不少人都側目看向林大木。
“謂先生,牛大河,你們兩叔侄好好說話,關我什麼事?”
林大木訕訕地收回了腳。
明明就是牛大河這小子先搞的偷襲!
狼狽不堪的郡丞這才從地麵上爬起,拍了拍衣袍。
塵土飛揚。
“咳咳,呸!”
郡丞將嘴裡的泥沙吐出去,現場眾人的憤怒讓他恐懼不安。
這些人員不習教化,不知禮儀,還真是有理說不清。
郡丞突然間有點後悔來到海島上了。
現在他想離開,可事情並冇有這麼簡單。
因為那艘官船,已經被島上的黃巾民眾給搶走了。
就連劃船的船伕,此刻也跟著島上民眾混在一起。
“諸位,你們可是官府花錢雇傭......”
郡丞的話還冇說完,就被眾多船伕開口反駁。
“我警告你不要亂嚼舌根啊,我從小到大跟著舅父生活在海島上。”
“汙衊,他汙衊我們啊!”
“狗官,你敢誹謗我們?”
船伕聽說島上人員頓頓有的吃,頓頓都管飽的訊息後。
所有人都選擇了留下來,追隨渠帥張晟,絕不會再跟著郡丞回去。
而郡丞失去了船伕,也失去了官船,憑藉他自己根本回不到陸地上。
“苦也!”
東萊郡丞仰天長嘯,來的時候好好的,回,回不去了。
早知道就不在郡守麵前自告奮勇獻計,也就不會受困於賊窩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