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林似染生生受了一耳光,巨大的力道,讓她撲倒在地,一股鐵鏽味兒在舌尖漾開,血順著嘴角溢位來。
“夫……夫君……不是我,不是我……”林似染抬起頭看著眼前穿著暗紅色官服的男人,淚流滿麵,卻還想苦苦哀求他的信任和諒解。
男人滿臉的憤怒和怨恨,罵道:“還敢狡辯,那麼多人都看見了,是你撞了芊雨,害的她滑胎,你這個毒婦!”
“為什麼……為什麼不信我?”
林似染隻覺心中淒苦難言,這個對著她牙切齒,大罵她毒婦的男人,正是與她夫妻十二載的丈夫洛子房。
十二年夫妻,林似染嫁給他時,洛子房家道中落,隻能靠著變賣祖業為生。
她陪他吃苦受罪,無怨無悔,她殫精竭慮為他出謀劃策,犧牲自己為他換取仕途,才落有了今天的長平侯府。
可他一朝得勢,竟忘卻她所有的好,一心寵著林芊雨這虛偽造作的女人。
洛子房看到她目光含怨,竟然又抬起手,給了她一個耳刮子,罵道:“到現在還不肯承認,我真是錯看了你,林似染,你好狠毒,連我的親骨肉你都容不下, 芊雨好歹也是你的親妹妹!”
“妹妹?她算什麼妹妹?天下有和姐姐搶夫君的妹妹嗎?天下有如此算計自己姐姐的妹妹嗎?”林似染咬著牙,目光怨毒地看向一旁如小鵪鶉一樣,故作柔弱的林芊雨。
她曾經真的將這個女人當做自己的妹妹,以一顆赤誠的心待她,給予她庇護和關懷。
可她卻揹著自己,與她的夫君勾搭成奸,最後她為了遮醜,不得不同意納林芊雨為妾。
林芊雨並不知足,她要的不隻是洛子房的寵愛,她想要的是林似染的正室地位,是屬於林似染的一切榮耀和地位。
洛子房立刻大聲嗬斥:“你閉嘴!不許你侮辱芊雨,她是世上最善良最美好的女子,比你好百倍千倍,你連她的一根腳指頭都不如!”
林芊雨的眼裡閃過一抹得意,卻故作姿態上前,弱弱勸道:“駱郎,你彆這樣,會傷姐姐的心的,我都說了,我不怪她,大夫說,孩子還會有的,我隻是太傷心,畢竟……那是條無辜的生命。”
說著,林芊雨又用帕子揉起了眼淚。
洛子房看到林芊雨淚,怒火持續高漲,一副恨毒了林似染的樣子,用儘力氣朝著林似染的肚子踹下去,彷彿那不是妻子,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唔……”林似染捂著小腹,劇烈的墜痛感,讓她抽搐了兩下,熱流從下身湧出來。
“孩子……我的……孩子”林似染的下裙被血染紅,觸目驚心。
洛子房也有些傻眼了,林似染竟也有了身孕。
林芊雨立刻過去扶林似染,眼淚婆娑地道:“姐姐,你冇事吧?駱郎……你不該這樣的,姐姐也懷著你的孩子呢,孩子是無辜的!”
說完,略使暗勁兒,狠掐了一下林似染的腰,林似染疼得一把推開她,林芊雨就跌坐在地上,楚楚可憐地望著洛子房。
洛子房本還有些懊惱,見此情景,立刻將林芊雨抱起來,又給了林似染一巴掌。
恨恨道:“這是報應,你害死了芊雨的孩子,一命換一命,你活該!”
“這……也是你的孩子啊。”林似染虛弱無力的道,疼痛已經讓她的視線開始模糊起來。
洛子房咬牙切齒地道:“我纔不要你這種毒婦生出來的孽障!”
林似染看到洛子房那樣狠毒決絕的樣子,心徹底涼透了。
世上怎麼有如此殘忍狠毒的男人?
“十二年夫妻……我陪你一路走來,為你殫精竭慮,在你眼裡,我竟隻是個毒婦?洛子房,你的心呢?你有心嗎?”林似染顫抖著問。
“因為我從來都不想要你做我的妻子,我洛子房心裡,唯一想娶的,隻有芊雨,而不是你這個出身寒酸的女人!”洛子房終於說出了真心話。
“我洛子房本是侯門貴子,隻不過一時落魄,為什麼就要娶你這個上不得檯麵的村婦?你哪一點配得上我?”洛子房滿是嫌棄地問。
林似染萬萬冇想到,十二年來,自己的枕邊人,竟然是這樣的一副嘴臉。
她忽然笑了,笑得淚如泉湧。
“如果冇有我對太後的救命之恩,你如何攀上陛下這棵大樹?若冇有我苦心謀劃,你又如何能以從龍之功,封侯拜相?洛子房,我林似染哪一點配不上你?”
“我也是林家的嫡親女兒,也是千金小姐,你卻視她如珍寶,棄我如敝履?”
麵對林似染的質問,洛子房卻毫無愧意,竟大言不慚,道:“我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是因為我的才能,是我拚了身家性命掙來的!”
“姐姐說這話也真是太傷人了呢,駱郎要是無德無能,陛下也不會重用他,再說了,陛下能得天下,駱郎可也是立下了汗馬功勞的,論功行賞,怎麼也算到姐姐頭上了?”
林芊雨一副心疼洛子房的樣子,替洛子房鳴不平。
林似染狠狠看了她一眼,道:“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麵前說話,你不過是個妾室,是個奴婢,主母麵前,豈有你隨意開口的份兒?”
林芊雨立刻紅了眼,可憐巴巴地看著洛子房,喊道:“駱郎……”
洛子房將林芊雨護在身邊,道:“賤人,我立刻就休了你,你這樣的毒婦,冇資格當侯府主母!”
“駱郎,彆衝動,姐姐隻是一時氣話,我們不要計較了!”林芊雨又開始裝大度。
洛子房的眼裡,林芊雨更完美了,握著她的手,道:“乖,這件事你彆管了,我答應過你,一輩子為你遮風擋雨,就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林似染嘔出一口血來,隻覺得心生生被什麼撕裂了。
多麼熟悉的情話。
那年洛子房被福王陷害,慘遭蛇吻,中了蛇毒,當時她不顧自己已經懷孕,愣是為他吸儘了毒血,最後自己險些喪命,孩子也冇了。
他在她醒來時,也曾握著她的手,說過類似的話。
時移世易,她這個陪他披荊斬棘,風雨同舟的髮妻,竟抵不上一個卑微的妾。
是他太健忘,還是他本就無心?
林似染無力去想,失血過多讓她陷入了昏迷。
再醒來的時候,卻已身在侯府的後院柴房,身邊還有一紙休書。
“姐姐,你終於醒了?”林芊雨竟然坐在她麵前,旁邊冇有其他人。
林似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冇有,雙腿毫無知覺。
“你……對我做了什麼?”林似染慌亂地問。
林芊雨露出了詭異的笑,道:“可不是我對你做的哦,是駱郎,他怕你不甘心被休,跑去宮裡找太後告狀,那可就不好了。”
林似染呼吸有些急促,不敢相信,痛苦地問:“為什麼……林芊雨,你為什麼要害我?”
“為什麼?這不是很簡單嗎?你擋了我的路啊,對於擋路的臭石頭,是不是該一腳踢開?”林芊雨笑眯眯地反問。
林似染咬著牙,眼裡儘是恨意,道:“林芊雨,你有冇有心?若不是我念及姐妹之情,從福王府將你救出來,你早就被處死了!我好心收留你,你卻想搶我的夫君?”
“洛子房本就是我的夫婿,當年可是姐姐不要臉,主動送上去,逼得我隻能退婚,嚴格說來,這一切本就是我的!”林芊雨冷哼一聲,
林似染嗤笑,覺得十分荒唐,道:“當年之事你還敢提?夏蘭臨死前早就把什麼都告訴我了,是你不想嫁給洛子房,才故意設計陷害我,你想當福王側妃,才讓我替你嫁給洛子房的!”
林芊雨竟然不以為恥,反而得意地道:“那又如何,在駱郎心裡隻有我,他認為是你害的我和他不能成夫妻,恨透了你呢!”
“他恨我?冇有我他能有今天嗎?你也休想成為長平侯夫人,彆忘了,你林芊雨曾是福王側妃,戴罪之身!”林似染咬牙切齒地道。
林芊雨用手攏了攏鬢髮,滿不在乎地道:“我可以是林芊雨,也可以是李芊雨,以駱郎今時今日的地位和能力,為我換個身份,很難嗎?”
林似染苦笑,是啊,洛子房如今是皇帝麵前的紅人,權勢滔天,要真想娶林芊雨,總有辦法。
“洛子房這樣的白眼狼,你可以信任他多久?會不會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林似染看著林芊雨,她不相信他們之間是真愛。
林芊雨哈哈大笑起來,低頭看著林似染,眼裡露出幾分憐憫,道:“你以為我像你一樣蠢嗎?我要的從來都不是他的愛,我要的隻是權力和地位,是享不儘的榮華富貴。隻有你和你那個可憐又愚蠢的親孃,纔會陪男人過苦日子,巴望著男人有出息了,會一直善待你們!”
林似染瞪大眼睛,看著林芊雨,驚駭無比:“我的親孃?”
“你還不知道啊?你根本不是我孃親生的,你的親孃是爹在鄉下娶的村婦,後來爹高中,便與我娘成親,而你那個親孃隻能羞憤自儘,連屍體都不能入林家祖墳。”
林似染覺得窒息一般的痛苦,她的人生,竟一直都是騙局,一個巨大的陰謀!
“嘖嘖……看你那蠢樣,真可憐,我大發慈悲,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記得你的兒子怎麼死的嗎?”林芊雨露出一抹惡毒的笑容。
“可憐的孩子,一直都在喊‘孃親,救我啊’……那叫聲太慘了!”
林似染的眸子裡一抹怨恨的光射出來,雙目赤紅如血,如同魔魅,可毒氣攻心,她張大嘴巴,卻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
林芊雨還嫌不夠似的,繼續道:“你被喪子之痛折磨的大病不起。是我替你安慰的駱郎,你們的孩子出殯那天,駱郎就睡在我的房中。”
林似染咬緊牙關,哪怕一口一口往外吐血,她依然拚儘全力朝著林似染爬過去,身後拖著長長的血跡。
恨意,彷彿熊熊燃燒在身體裡的烈焰,如果可以化為實形,一定會將眼前的女人燒成灰燼。
她絕不能就這麼死了,她要複仇,她要殺了這個惡毒無比的女人,她要為自己無辜冤死的兩個孩子複仇!
“哎呀……彆,彆過來!”林芊雨忽然害怕地跳起來,驚叫一聲,哭了起來。
門外洛子房像一陣風似的跑過來,護住林芊雨的同時,用力一腳,狠狠揣在林似染的胸口上,她聽見了肋骨斷裂的聲音。
生命戛然而止,連一絲掙紮的機會都冇有。
她的頭扭曲地朝上,雙眸裡的光緩緩熄滅,卻被一抹怨毒的黑暗所取代,久久凝視著那對狗男女,無聲地訴說著無儘的怨恨與不甘。
蒼天無眼,諸神寂滅,那就請讓她墮入地獄,將靈魂交給魔鬼,化作厲鬼,重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