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不過是一個給人當繼室的女子,雖是正妻,在丈夫和婆家人裡卻冇有那份正妻該有的體麵。而且,秦氏出身名門,珠玉在前,量她如何賣力表現,也未必會得到朱家人的認可。更何況,她的身子不適合生育,冇有自己的孩子,那就意味著她將來的命運有可能會變得比童年時期更加淒涼。
沈月塵望著銅鏡中的自己,隻覺得吳媽口中說出來的每一話都沉重萬分,壓得她胸口發疼。
吳媽似乎有所察覺,手中的木梳停了一停,小心翼翼地看著沈月塵巴掌大的小臉,關切道:“小姐,是不是老身力氣太重了,讓您覺得頭疼了?”
沈月塵轉過肩膀依偎在她的懷裡,輕輕地搖了搖頭。
她鮮少像這樣和自己撒嬌,吳媽拍著她的後背,鼻子突然覺得酸酸的。
吳媽的身上帶著淡淡的飯香,溫暖又軟和,讓人舒服得昏昏欲睡。
沈月塵索性閉上眼睛,沉吟片刻道:“好久冇像這樣粘著媽媽了。明天以後,到了朱家怕是更難有機會粘著您了。”
吳媽聞言,險些掉出眼淚來,隻將她往自己懷裡摟得更緊了些。
主仆二人就這樣靜靜依偎著,誰都冇有開口說話,直到彼此的情緒慢慢平複下來。
沈月塵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頭,坐直身子,抬頭望著吳媽道:“忙了一晚上,媽媽也累了,早點下去歇息吧,讓春茗過來值夜吧。”
吳媽摸了摸她的頭,伺候她去床上躺好,柔聲道:“老身不累,小姐早點歇著吧,彆耽誤了明日的大事兒。”
沈月塵平躺在床上,看著吳媽一直坐在床邊守著自己,踏踏實實地閉上了眼睛。吳媽重新坐回到燈前,就這樣整整守了她一夜。
沈月塵躺在床上,輕輕抹去了眼角的淚痕,在心底暗暗道:不可以哭的,明天早上被人發現腫著眼睛的話,免不了又要惹人非議了。
成婚當日,天還冇亮透,沈月塵便起身梳洗打扮,身穿大紅色的織金嫁衣,長髮綰髻,頭戴赤金鳳冠,妝容清雅,眉目有神。
喜婆在旁瞧了,連連稱讚道:“新娘子真是太美了。一會兒新郎官見了,保準兒得樂到心坎兒裡呢。”
沈月塵緩緩起身,在丫鬟們的攙扶下,去到正廳拜彆家人父母。
沈月塵的出現,著實令眾人眼前一亮。
老太太一臉深情地望著沈月塵,還未開口,便已簌簌地往下掉眼淚了。
沈月塵微微垂首,慢慢地向著家人們一一行禮拜彆,不急不躁,眉眼溫和,看起來和平時冇什麼兩樣。
老太太握著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含淚叮囑道:“好孩子,從今往後你就是朱家的人,一定要好好伺候丈夫,孝敬公婆,做個賢惠的好媳婦。以後啊,想要見你一麵也不容易了,你自己一定要好生照顧自己,不要總是挑食,該吃的都要吃,天冷了,也要記得多添件衣裳……”
見老太太這副情真意切的樣子,沈月塵的睫毛微微顫動了幾下,旋即又抿了抿唇角,抬起頭微微一笑,回握住老太太的手,輕輕地拍了拍。“祖母放心,月塵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也會恪守婦道,遵從夫家,努力地做一個好媳婦。”
老太太聞言,讚許地點了點頭。
沈月塵隨即又走到沈誌雲跟前,屈膝行禮道:“父親好好保重,女兒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