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塵才一坐定,就聽喜婆笑道:“新郎官,快挑起蓋頭,看看新娘子吧。”
朱錦堂站在床邊稍微猶豫了一下,隨即從喜婆手裡接過了金秤桿。
沈月塵低垂著臉,雙手不自覺地攥著光滑的裙子。正當她深感不安時,頭上的蓋頭就被朱錦堂拿著秤桿挑了起來。
亮如白晝的燈火讓沈月塵眼睛微眯,隻感覺一群錦衣華服的婦人環繞在床前軟榻,眼睛全都齊齊地盯著她瞧。其中,那個高大的男人,目光尤其銳利,就像是兩道炙熱的火焰似的,烤紅了她的臉頰。
在看到沈月塵的一瞬間,朱錦堂的目光沉了沉,露出詫異的神情。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便又恢複了常態。
不是說已經十五歲了嗎?為何看起來還是這般青青澀澀的模樣,分明隻是個孩子而已。一個孩子?既然是為了子嗣著想,為何還要選上一個孩子?
沈月塵半垂著眼簾坐在床上,粉潤的臉上透著嬌羞的紅暈,唇瓣上點了殷紅的胭脂,額前還貼了花鈿,讓她整個人的眉眼頓時變得有些嫵媚起來。
沈月塵垂著眼簾,似小扇的睫毛一樣輕輕扇了兩下,隨即抬起頭,對上朱錦堂那雙黑不見底的眼睛。
她成親了,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她的丈夫。
沈月塵心頭一怔,看著站在床邊的朱錦堂,五官清俊的臉上冇有一點點身為新郎官的喜悅之情。
下一秒,她默默垂下眼眸,輕輕鬆開了攥緊的裙角,覺得自己冇什麼好緊張的。
行過禮,拜過堂,便是夫妻了。一切已成定局,不管喜歡還是不喜歡,她和他都是冇有選擇的一方。
沈月塵坐直了身子,朱錦堂也隨之一同坐下,喜婆將兩個人的衣襬一上一下地壓住,隨後幾個打扮清麗的丫鬟隨即擺上酒水點心,甜糕水果。
喜婆將兩隻酒杯遞給二人,說了好多祝福討喜的吉祥話兒。
沈月塵不敢再看朱錦堂那雙冷冰冰的眼睛,隻是把頭垂得更低了些,輕輕抿了口杯中的酒。
兩個人麵對著麵,可以清楚聞見彼此身上的氣息,清馨的脂粉香和淡淡的酒氣。
喝過交杯酒,丫鬟們紛紛上前,準備替沈月塵卸下鳳冠與嫁衣。朱錦堂並冇有換衣服,他還要出去,園子裡的客人們還都在等著他這個新郎官呢。
對自己這位新妻子,朱錦堂興趣平平,她的年紀太小了,他越發猜不透長輩們的心思了,催著他成親,催著他生子,催著他在秦氏屍骨未寒的時候,另娶她人,結果這個人卻還是一個孩子。
朱錦堂身邊伺候的人不多,其中最年長的是一位姓李的嬤嬤。
李嬤嬤為了給沈月塵留一個好印象,親自帶人伺候她梳洗,可就在她更衣的時候,朱錦堂卻已經一聲不吭地走了。
沈月塵的眸光一閃,心道:想來他對自己也不滿意吧。
朱錦堂回到在長春園之後,就立刻被一群人圍起來,一杯連著一杯地喝著酒。
宴席上的氣氛十分之好,可是朱錦堂心裡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的新媳婦,看起來並不能讓人覺得滿意。年紀太小,嬌嬌弱弱的,雖然模樣清秀,聽說還會讀書寫字,可看起來怎麼都不像是一個會生養的女人。若是不能生下兒子,這門婚事,對他而言就毫無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