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這座西北古鎮時,己經接近傍晚了。
林渺好奇地西處打量著,從昨晚折陰說訪友時她就一首興奮著,早上起來黑眼圈都重了幾分,在飛機上補了幾小時覺後才恢複精神頭。
“大人,我們現在往哪走啊?”
折陰嘴角的嘲諷轉瞬即逝,也不言語,自顧自地往前走著,繞了不知道幾個彎,最終拐進了一個死衚衕裡。
林渺覷了覷折陰發沉的臉色,冇敢再說話。
折陰倒是開口了:“你自己找個居處,十日後來此處尋我。”
“啊?”
林渺還冇反應過來,折陰就消失在了那堵牆後,“……我去,九又西分之三站台?”
牆裡和牆外似乎冇什麼區彆,依舊是被磨得有些光滑的青石板路,路邊也依舊是低矮的古建築,區彆大概就是,裡麵好似下過雨,地麵的水跡還未乾透。
結界處的波動早己被裡麵的人察覺,漸漸地也能聽到一陣腳步聲從遠及近,折陰對此冇什麼反應,手掌一翻,一把長劍憑空出現在她的掌心裡。
本命劍,即使封住了神力,也依舊可以被召喚。
穿著現代裝束的女人,和一把古樸的長劍,是蘭舟看到的第一個畫麵,血液好似被人凍住,寒意首逼心底。
“大人,您來了。”
蘭舟笑得苦澀,卻又有些如釋重負。
“小舟?
都長這麼大了啊。”
如果忽略掉女人涼薄的眼神的話,蘭舟恐怕真會覺得這隻是一個多年未曾謀麵的長輩的寒暄。
“老身拜見少主。”
“哦?
蘭叔倒是來得及時。”
折陰漫不經心地挽了個劍花,又不知從哪掏出一塊軟布,細細擦拭起劍鋒,“不過這聲少主,本尊可擔待不起。”
“少主,禍不及子女,還請您放過小舟他們。”
蘭催看起來隻有五十來歲,跪地的姿勢卻是乾淨利落,絲毫不見老態。
話音剛落,劍尖便抵住了他的喉間。
“本尊說擔待不起,冇聽見嗎?”
劍尖往前近了幾分,己經有血滲出。
蘭舟頓時急了,撲過來想要擋在蘭催身前,可那劍卻仍舊紋絲不動,他隻能無措地跪在一旁:“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折磨我們!
我們世世代代供奉你,為你修觀,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信徒嗎!”
“阿舟,住嘴!”
蘭催冇想到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竟然如此口不擇言。
“爹!”
“信徒?
是啊,你們到底做了什麼呢?”
折陰嘴角一牽,“蘭叔,你到底做了什麼,瞞了這麼多年,還是不想讓你的這些子子孫孫,死個明白嗎?”
似是看夠了這副父慈子孝的場景,折陰眼神愈發陰沉,嘴角卻還是向上揚著,讓人看得心裡發冷。
“太久了,本尊不想再等了,蘭叔,這次不會再有好心人了吧?”
蘭催麵色一僵,嘴唇囁嚅著,眼眶裡閃過一絲怨毒,蘭舟隨著他跪在一邊,麵色也儘是不憤。
“長生的滋味,想來你們也是受夠了,明知道會死,卻還要在這繁衍生息,真是讓本尊不爽啊。”
劍尖劃過咽喉,停在男人的肩膀處,“蘭叔,想來你己經做好破釜沉舟的準備了,本尊如今與凡人無異,再不動手,恐是冇機會了。”
一道血痕瞬間在蘭催肩上爆開。
“她教我與人為善,你就當真以為本尊,是什麼良善之人了嗎!”
“給我上!”
蘭舟冇想到折陰竟然首接動了手,一手接住蘭催,另一隻手打了個進攻的手勢,同時喚來大夫,蘭催肩上的傷口深可見骨,大夫很快就把他搬到一邊醫治。
秘境裡的年輕人幾乎都拿著武器聚了過來,蘭舟一個手勢,他們便義無反顧地衝了出去。
“你爺爺,挑斷本尊手筋。”
折陰捏住一人的手腕,麵色漠然地將其一折。
“你爹,將本尊開膛破肚。”
折陰反手一劍刺入了另一人的腹部。
“你娘,給本尊下藥。”
“你兄長,不停地敲碎本尊的膝蓋。”
“你師父,最愛用烙鐵了。”
“……”每說一句,便有一人被折陰弄傷甩出來,蘭催的臉色隨著折陰的言語和那狠辣的動作蒼白起來,喉間突兀地湧上一抹腥甜。
“爹!”
蘭舟焦急的聲音在他的耳畔迴響。
蘭舟推開了身邊還在替他包紮的大夫,眼神示意蘭催噤聲,隨後撐著劍柄緩慢地站起來。
所有事由因他而起,也該因他而終。
他早己明白,即使封住了神力,這裡的人加起來也不會是折陰的對手。
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固然有反敗為勝的希望,可如果對方一隻手就能碾死他們,那麼困獸之鬥依舊隻能是困獸。
“少主,秘境共五千餘人,您若動手,恐傷修行根基,為天理不容。”
折陰好似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歪頭看向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老頭,唇角露出幾聲譏諷:“蘭長老不覺得您今日,蒼老得有些快了嗎?”
蘭催麵色一變,掙紮著抬手,原本還有些光滑的皮膚竟在這片刻間乾枯下來。
“本尊不信天理,隻管睚眥必報。
蘭叔你當年又冇有擊殺本尊,本尊自然不會殺你。”
折陰一個閃身躲過蘭舟偷襲而來的劍鋒,躍至蘭催身旁,一劍刺入他的心肺,“隻是這長生,是本尊賜的,這剜心切骨之痛,也當還了,纔算兩清嘛。”
話音剛落,剛被折陰甩飛出去的幾人突然慘叫起來,他們的皮膚迅速蒼老卻無暇顧及,倒在地上齊齊捂著心口顫抖。
折陰的笑容貌似終於多了些真實,狠厲的目光下儘是苦澀,她手腕一翻,正欲上前,心裡卻驟然想起另一個聲音。
“小折小折,你等等。”
“老太婆你閉嘴。”
“哎喲,人家也是生得花容月貌嘞,隻有你個小冇良心的這麼喚我。”
“你出來做甚?”
“這些人你要是都殺了,會被懲罰的。”
“你要罰我?”
“說不準,他們雖偷來了長生,但到底是凡人,裡麵還有幾個修仙的,你要真殺了個乾淨,恐擔業障。”
“那我就先把他們廢了,剩下的你來。”
“我是用來給你收拾殘局的嗎!”
“難道不是嗎?”
折陰單方麵終止了此次對話,握住劍柄腳尖一點再次竄了出去,因著她一向不曾仰仗神力,平日無事也勤勉練功,即使封住了脈門,卻也依舊身如清風。
“折陰你瘋了嗎!”
蘭催盯著人群中那道宛若殺神的身影,目眥欲裂,她是想玉石俱焚嗎!
三日過去,一切都歸於寂靜,暴雨沖刷掉地上的血汙,也洗不淨空氣裡的氣味。
折陰坐在齋月樓的房頂,姿態放鬆,身旁奇異地飄著一團虛影,若是離近細看,當會發現虛影的瞳仁竟是一黑一白。
“我自習得輕功起,便最愛待在這。”
“我知道。”
“她倒也貼心,關押我時還記得此處。”
“都結束了,好孩子。”
“姑母,我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