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躲避,終究逃不過。
武寧侯雖然卸了兵權,回京榮養。可莫家軍卻依舊鎮守風涼城,乃是東朝令人聞風喪膽的驍勇之軍。
龍榻之上那位,疑心重,怎會容此功高震主之臣好端端活著?
這般生不如死的手段,可見其手段之狠!
再一想到如今蘇家境遇,也不知到底是被捲入什麼皇家紛爭,纔會被算計到如今家破人亡的地步。
蘇妙青忍不住緩了語氣,低聲道:“軟骨散之毒,藏於金絲縷毒之下,輕易不能發現。如今叫我那方子裡的藥一入,誤打誤撞,與金絲縷毒一起散了片刻毒性,露了端倪。”
莫奕寒攥著石塊的手指已控製不住第發抖——若是今夜他不來尋蘇妙青,是否就發現不了阿爹身上還有這般陰狠的毒了?!
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憤怒,卻又不能對外人展露半分,隻死死地咬著牙關。
就聽窗內那柔軟輕和的聲音,徐徐淺淺地滲透出來,落進他耳裡。
“莫要著急,眼下還有救治之法。”
他被怒火燃燒的理智頓時在這似清泉般的嗓音裡恢複了清明,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後,鬆開手指,再次靠近過去,問:“蘇娘子,有何法?”
蘇妙青此時腹痛已有些忍不住,便靠坐在榻上,趴在窗邊,低聲道:“我那方子裡頭,再加幾味藥,便可慢慢清除軟骨散之毒。”
莫奕寒一喜。
卻聽蘇妙青語氣微轉,“隻是,需得在金絲縷的毒解開後用。”
莫奕寒募地抬眼。
蘇妙青的聲音立時又傳來出來,“侯爺身上的金絲縷毒霸道剛猛,如大樹紮根侯爺血脈之中,而那軟骨散便如纏繞大樹的柔弱藤蔓,自血脈糾纏浸透侯爺骨髓。若不先拔除金絲縷毒,隻怕那軟骨散會如無窮蒲英子,藉著金絲縷毒肆意複發,屆時若因此而令侯爺體內毒素加倍催動,反為不妙。”
她像是擔心會被懷疑彆有用心地想用解毒之法來脅迫自己幫她般,這一番話說得又急又快。
說到後麵,那嗓音明顯已再次顫抖起來。
饒是莫奕寒不通醫理,此時也猜出她定有何處不適。
抬手無意識地搭在那拳頭大小的縫隙處,低聲道:“蘇娘子可是想讓世子救你出去?”
窗內,蘇妙青眼瞳募地一縮!
她用力抓了抓窗台,緊張到一時間連腹痛都忘了。
張了下嘴,又頓住。
除卻保下二叔他們,還要救她出去,所犯之險太大了。
莫奕寒會願意麼?
她急促地吸了口氣,才壓著嗓子,輕聲道:“我不能再待在沈默煜身邊。”
莫奕寒立時想到了今夜已變換過的守衛,和琴閣裡外的佈置。
看了眼窗戶縫隙內,道:“沈默煜做了什麼?”
蘇妙青不料他竟有心詢問,指尖一顫,卻低聲道:“他恨我入骨,對我已動了殺心。我不願就此服戮,求世子相助。”
她本可以拿捏武寧侯性命做脅迫,更何況手裡還有一枚莫奕寒的貼身信物做把柄,可她一個都冇有提,隻是露出怯處,以弱者姿態,求莫奕寒的相助。
莫奕寒看著門內那模糊的身影,暗道,還真是七竅玲瓏心。
若用脅迫之法,他自有法子脫困,卻再不會完全信她。她這一番話,完全是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交到他手裡。
分明他纔是求助者,如今倒轉過來,變成了她來求助,如此莫奕寒施救,她為報恩給阿爹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