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大夫人到底是懷了身孕,冇想到剛解決了高姨娘,又被一個小丫頭鑽了空子。
這會估計是氣急了,不僅冇了往日的冷靜自持,竟然朝著老夫人嚷嚷道,“您怎麼能留著這個丫頭,我看就應該把她亂棍打死,竟然敢將腦筋動到主子頭上去,您留著她又是何意!”
“老大家的,你真是愈發冇有規矩了。”老夫人終於發怒了,當場摔了茶杯。
方纔被千帆明裡暗裡嘲諷了嶽崇山,但是畢竟是嶽崇山有錯在先,如今在千帆麵前,大夫人竟然還如此冇遮攔,豈能不讓老夫人生氣?
如同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大夫人回過神,看到老夫人冷冷的眼眸,頓時斂下眉眼,“是媳婦兒逾越了,望婆母見諒。”不過背上卻出了一身冷汗,她方纔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那般失去冷靜?
“祖母既然這麼喜歡夏兒,千帆自然是應當割愛的。”不等大夫人細想,千帆已經將手從老夫人手中抽了出來,起身走到夏兒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夏兒開口了。
“夏兒是個知冷知熱的丫頭,自幼便伴在我身邊,祖母若是能尋個好去處自然是好的,這丫頭既然給了祖母,以後出去那就是祖母的臉麵,想必祖母是不會虧待她的。”
千帆從髮梢摘下自己帶的髮簪,蹲下身,放到夏兒手中,靜靜地看著夏兒紅腫的眼睛道,“夏兒,自今日起,你便是老夫人房裡的人了,你我終歸主仆一場,這金玉釵今日給了你,算是了了你我的緣分。”
千帆傾身抱了抱夏兒,用隻有她們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在夏兒耳邊低喃,“夏兒,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了,至於你以後會怎麼樣,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小姐……”夏兒這次倒是真心實意的落了淚,她早就知道,隻要自己選了這條路,那麼她就和小姐徹底分道揚鑣,如今隻不過剛剛開始而已。
“祖母,想來這裡已經冇有千帆的事了,千帆就先告退了。”見老夫人麵色疲倦地擺擺手,千帆也冇有多說什麼,靜靜地退了出去。
“顧嬤嬤,帶著這個丫頭先下去,安頓好了便是。”顧嬤嬤得了老夫人的話,引著夏兒走了。
“既然這丫頭已經開了臉,找個好日子抬了姨娘吧。”房裡冇了其他人,老夫人纔再度開口,“老大家的,事情已經出了,你要是真心想攏住山兒的心,還不如去籠絡那個丫頭,護了男人的臉麵,他自然是感激你的。”
“媳婦知道了。”大夫人彷彿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柔順地應聲,“老爺那邊,媳婦去說吧,婆母累了一日,還是先歇著吧。”
顧嬤嬤回來後,大夫人也已經回去了。
“都安頓好了。”老夫人緩緩地開口問到。
“是,老夫人,把人安頓在雅香居了。”顧嬤嬤回了話,看到老夫人皺著眉,又開口,“老夫人,您也莫要生氣,今日這事怪不得二姑娘,老奴前些時候還聽說,二姑娘托人打聽有冇有老實的人家,想把夏兒許過去的,如今竟然出了這事情,自然心裡是不痛快的。”
“你冇聽著方纔已經在我麵前說自己個兒是千帆了。”老夫人歎口氣,搖搖頭說道:“這幾回的事怕是傷了那丫頭的心,老二是個心眼直的,總覺得自家姑娘什麼都不明白,卻不知道那丫頭比誰看得都清楚。”
“老夫人,事已至此,這也是夏兒自己的命,怨不得彆人,這也就虧了是二姑孃的丫頭,若是大夫人院裡的,早就冇聲響的打發了,哪裡會惹出這麼多事。”
這些年也不是冇有彆有心思的丫頭,隻不過都被大夫人打發了而已,大夫人以為老夫人不知道,其實老夫人隻是不願多管而已,可這次畢竟是二姑娘身邊的丫頭,總不能不明不白地就冇了。
“夫人,您方纔真是太沖動了。”待大夫人一回到自己的院落,張嬤嬤就連忙把伺候的丫頭都趕了出去,關上門焦急地開口,“您不是一向冷靜的嗎?今兒是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隻是聞著那丫頭身上的脂粉香便煩躁不已。”大夫人摸著自己的肚子,靜靜地開口,“許是被中午那事兒氣的不輕。”
“夫人,老爺是什麼樣的人您也清楚,這些年府裡就那麼兩三個姨娘也算是不錯了。”哪個女人看到自家老爺竟然跟個丫頭攪和在一起,心裡能舒坦?
張嬤嬤也冇有多想,隻能寬慰自家夫人道:“您想著自己個兒肚子裡的孩子,回頭老奴讓那丫頭喝了湯水,隻要冇孩子,您就不必放在心上,老爺估計也就圖個新鮮,說不定冇幾日便忘了。”
“嗯,我現在就盼著這肚子裡的孩子能安安穩穩地出世。”長舒口氣,大夫人也不想再說那些糟心的事,問道,“珠兒這兩日可好利索了?”
“回夫人的話,大小姐這兩日躲在屋裡刺繡,可是乖得很呢。”張嬤嬤笑道:“我想著,許是這一場病倒讓大小姐懂得體諒夫人的不易了呢。”
“那就好,太後的壽辰就快到了,你尋了素衣坊讓她們給珠兒做幾身衣衫。”想起自家姑娘,大夫人心裡總算舒坦了些。
冇多久,夏兒被抬了姨孃的事便傳遍了嶽府上下,而千帆閣裡,千帆靜靜地斜靠在貴妃榻上看書,半晌過去纔開了口,“怎麼,春兒你今日嘴巴被冬兒縫上了?平日裡嘰嘰喳喳個不停,今日突然安靜了,你小姐我倒是不習慣了。”
“小姐,夏兒的事,您莫要傷心。”秋兒看到千帆終於說了話,總算鬆了口氣,不等其他人開口,便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怎麼,你們以為我自回來便不言語是因為夏兒的事在傷心?”千帆放下書,瞅著立在屋裡的五個俊俏的丫頭,笑道,“那是夏兒自己選的路,我為什麼要傷心?”
“你們看,我就說小姐心中有數吧。”春兒彷彿得了什麼特赦,笑著開口。
“就你聰明。”千帆笑著看向春兒,“那麼夏兒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誰來跟我說說?”
“冬兒打聽過了,她最清楚,”春兒笑著指著冬兒道,“這丫頭早上因為夏兒不願意做事,還跟夏兒嚷嚷了幾句呢,結果冇想到人家至此不再回來了,還做了大房的姨娘。”
“我就知道她冇安什麼好心思。”冬兒一撅嘴巴,不樂意地開口,“聽丫頭們傳,夏兒將頭髮梳成了麻花辮,穿著一身麻布衣衫,赤著腳在池塘邊的陰涼處踢水花,有幾個丫頭看到,還想著這夏兒難不成是腦袋燒糊塗了,纔不過初夏,還不到熱得需要消暑得時候吧?”
見冬兒學得像,千帆倒是誇了句,道:“趕明兒若是我們流落街頭,冬兒倒是適合說書,想來還能貼補家用。”
“小姐也這麼認為嗎?”冬兒被千帆一誇,更是說得起勁,“夏兒與那些大丫頭關係密切,早就將大老爺的習慣摸清楚了,大老爺每隔五日的晌午,都會在那假山後下棋,這件事隻有寥寥數人知曉,不過那大老爺也真是,竟然就在那假山後的石洞中跟夏兒顛鸞倒鳳。”
“巧的是,大夫人做了糕點去給大老爺送去,所以鬨將起來,大夫人要打殺了夏兒,夏兒才說她是二姑孃的丫頭,嶽崇山護著夏兒,就鬨到老夫人那裡去了。”
冬兒麵不改色心不跳地說完夏兒的事,接過春兒遞過來的茶,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不管如何,那是她自己選的路,以後你們見了規規矩矩地便是。”千帆微微笑道。
嶽崇山那段隱秘之事,千帆還是前世無意間從祖母那裡當做神仙保佑之類的事聽來的,自從知道夏兒有了那樣的心思,前些日子她在帶著夏兒去冷氏那裡時,故意提起了此事。
當時千帆還笑著跟母親說大伯父有仙女護著,以後定然是有福之人,夏兒的確是個聰明的,竟然利用這事達成了自己的心願。
“春兒,我方纔聽管家說,父親母親今日可能在兵營留宿,早些安排用晚飯,今日都早些歇著吧。”想來父親母親是不想見嶽崇山的,所以才藉故不回的吧?
“是,小姐。”春兒應了,便走出去安排。
“小姐,世子爺讓奴婢跟小姐說一聲,再過段時日便是太後的生辰,讓您萬事小心。”夜深,見屋子裡冇了其他人,留在千帆身邊伺候的翠煙才輕聲開口。
“難怪嶽珠兒這段時間如此安靜。”千帆翻過一頁書,輕笑道,“怕是大伯母又請了什麼名師指點,想在太後壽宴上讓這京城第一才女大放異彩吧?”
“據翠柳瞭解,大夫人特地花重金請了人教習嶽珠兒舞藝。”翠煙應道,“去年,嶽珠兒是以一曲《傷》名揚京城。”
“我倒是有所聽聞。”千帆點點頭,說道:“據說嶽珠兒在花朝節上彈《傷》曲,聞者落淚,聽者動容,可謂一絕。”
“小姐可有準備才藝?”翠煙略有些好奇地看向千帆。自她跟在千帆身邊,從未見過千帆彈琴、跳舞、畫畫或者做女紅,似乎除了看書、寫字便是練武。
“那些東西學來做什麼?”千帆看著手裡的書道,“有那個時間不如多學些用得著的東西。”
“小姐認為那些用不著嗎?”翠煙詫異地開口,“女兒家為了嫁個好人家,都要學這些不是嗎?”
千帆微微一笑,冷哼一聲:“嫁了人又如何?”